不知道别人是否也关注到这个细节，许愿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扬起眉梢，撇开脸。
时间尚早，许愿吃过午饭来到教室，里头人仍不多，零零散散坐着，她挑了个中间靠后的位置，坐下。
她下午只有一节通识课，是音乐鉴赏，这一节主要鉴赏的是奥地利作曲家小约翰•施特劳所作的《蓝色多瑙河圆舞曲》。ppt以卡尔•贝克的诗作为开头，紧接着播放了乐队演奏歌曲的视频。
许愿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跟脑子抽风了一样，选了这堂课，实际上她对音乐一点都不感兴趣，音乐鉴赏也不在学姐的推荐通识课名单里。
她拿出了她的民法书和笔袋，在轻快优美、春意盎然的音乐声中，心中照着书默念：“民事法律行为是指民事主体通过意思表示设立、变更、终止民事法律关系的行为……”
一个半小时在视觉民法、听觉多瑙河中度过，课的最后，老师布置了项作业，每个人挑选近现代的某一个音乐作品或者音乐家进行分析，制作ppt进行演讲，演讲时间需控制在5到15分钟之内，截止时间为期末周之前。
老师提醒：“要演讲的在课前跟我说一声，最好每堂课都来三四名同学上台展示一下，不要全部拖到最后一周，讲都来不及讲，听到没？”
许愿的脑子从民法中短暂地脱离开来一会儿，隐隐作痛。
她哪懂什么音乐鉴赏？
别说这种音乐，流行乐她都没听过几首。
下了课，她回到宿舍，思索了会儿，戴上耳机点开音乐软件，正要搜索“现代主义音乐”，视线往下一瞥，蓦地扫见今天中午收藏的那首《姗姗来迟》，神差鬼使，按下了播放键。
熟悉的钢琴声流入耳，微哑的男声唱着耳熟的旋律，同样的歌词。
许愿抿唇。
但是不对，中午的这首歌似乎不是这种感觉。
耳机里还在唱。
“……
如果指尖触碰，
如果心脏跳动，
如果你姗姗来迟，也不必脚步匆匆，
就当我还在手捧鲜花去见你的途中，
这当然不需要理由……”
谢惊休唱完了歌，将话筒重新扣进支架里，几步跳下了台，朝路震那儿走。
台下短暂的安静后，又开始播蹦迪的音乐，他揉了揉耳朵，跟路震比了个手势，说自己要先回去了。
路震知道他最近心情不好，也没说什么，摆摆手示意再见。
谢惊休从沙发上捞了件夹克外套，一边穿一边绕过人群往外走，从口袋里摸了根烟，推开门，外头的风涌过来，鼓起外套，额前发丝被吹得凌乱。
他捏着烟尾，蓦地感受到有谁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错愕的。
谢惊休抬眼，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是李立唯。
第44章 月色很美
夜晚的灯光昏黄, 从玻璃门缝间透出的一点音乐弹动神经，灯红酒绿。
相隔一段距离对望，谢惊休顿了下，将烟拢在了掌心, 歪头望向他, 扬眉无声疑问。
李立唯什么都没说，只深深望了一眼他, 扭头就走。
他也没在意, 耸了下肩，从口袋里捞出打火机，“啪嗒”一声, 火苗小簇燃烧晃动。
地面上有一道影子极速靠近，谢惊休抬起眼，才发现是李立唯又回来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会儿谢惊休的穿着, 又将视线落在谢惊休身后那一小块玻璃隐隐透出的酒吧里头蹦迪的男女。
谢惊休倚着边上的墙壁, 问：“做什么？”
“你混这种地方？”李立唯皱眉, “本来别人跟我说在这里看见你我还不相信……”
他只觉得好笑, 指尖挠了下唇下：“我似乎和你不是很熟。”
李立唯把目光挪回谢惊休身上, 里头的灯光映出来, 落进他眼底, 染上颜色。
他有种很奇怪的心情, 错愕和一点隐秘的惊喜，心跳加重，就好像拿捏到了自己比面前这个人强的地方。
“谢惊休。”李立唯后退一步, 语气微扬, 感慨，“你跟许愿, 真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
谢惊休直起身子，有什么东西在发烫，几乎要从胸膛间喷涌出来，他耐住发冲的语气，只是嗤笑：“你怎么就敢肯定，我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呢？你了解我吗？你了解她吗？”
“许愿是那种有主见但很乖的女生，成绩好，很努力，不是你这种会整天混在酒吧里绩点一塌糊涂的人。”李立唯看着他，道，“我知道你是有钱，你玩你的，混你的，但你别耽误她。”
他仔细辨认眼前人的神色，没有丧气，只是眸子漆黑，姿态也懒散。
“如果你也喜欢她，你要做的应该是追她，而不是在我这儿说这些废话，以此来彰显自己的优势有多大。”谢惊休站在台阶之上，垂着眼，笃定，“当然，许愿不会喜欢你。”
“那你又怎么敢肯定她不会呢？据我所知，她也拒绝你了。”李立唯道，“谢惊休，你们之间差距太大了，不会有好结果的，你不如放弃吧。”
他的喉头轻轻滚动了下。
“放弃？”谢惊休呢喃，视线落在身前的地面上，像是在思索，耳边里头倾泻出的声音嘈杂，像一场如梦似幻近乎魔幻癫疯的梦。
半晌，指尖玩转的打火机盖子“啪”一声合上，他哼笑一声，盯住李立唯，齿间咬出两个字，“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