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你分明都明白,却为了一时之气破坏我们的计划,这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会做的事情。”
谢卿卿的脸上浮现后悔之色:“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吗,不然你像罚青凤一样罚我。”
“罚你,那你怕是半条命都没了。”明绮被她气得嗤笑一声。
谢卿卿小心打量着明绮的表情。
见明绮不如之前震怒,她才大胆凑上前,泥鳅一般钻进明绮怀中:“如果是别的事情我一定不敢乱来,我只是不想姐姐受一点委屈,哪怕是为了我。”
“你觉得我很委屈?”明绮若有所思。
“萧霁做了那些事情,却还敢喜欢姐姐,霸占姐姐,甚至还和姐姐……”她想到那日萧霁脖子上惨不忍睹的痕迹,不由握紧了粉拳。
“萧霁只是一枚棋子,他如何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为我所用,何况只是强养一只好欺的猫儿在身边,我怎么会觉得委屈?”明绮被逗笑,脸上的表情再不如先前严肃。
“萧霁才不是猫,他是恶狼。”谢卿卿小声嘟囔。
“行了,归根结底你才是未来的主子,这件事我不罚你。”
“但有一点。”明绮冷肃看她:“以后做什么一定要和我商量,萧霁原本不是我们计划内的,就算这条线丢了也有的补救,若是别的事情就不一定了。”
谢卿卿回视明绮,郑重点头。
“不用姐姐说我也知道,我不会再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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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明绮差点掀翻院子都没找出来的萧霁,此刻独自站在滂沱雨中。
而他面前,是一座立在城外的孤坟。
墓碑上的字迹已经在积年累月的侵蚀下,变得模糊。
萧霁一点点摸着墓碑上的字,神色寂寞惶惑。
他蹲下身,一点点将坟头上的杂草拔下来。
野草上的倒刺横生,很快他的手上就多了细小的划痕,他却全然不在意。
等拔完草,他跪靠在墓碑前,轻声喃喃:“母妃,你不要我,她也不要我了……”
雨势越来越大,像是苍天在哀鸣。
萧霁的眼睫上沾满了雨水,他眨了眨眼,越发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看见黑蒙蒙一片,处处都是可怖的暗色。
两双绣着金丝暗纹的黑色长靴在远处止住,墨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第22章 相安无事
衣着花哨的青年站在高大冷酷的玄衣男人身侧,隔着层层雨幕,两人依稀能看见萧霁孤寂的背影。
花哨青年侧头,凑在高大的中年男人耳边,低声说:“主人,似乎是先夫人的儿子。”
“你倒是讨巧,与其说是夫人的儿子,不如说是萧厉山那混账的儿子。”中年男人冷笑。
青年低头,迟疑许久才说:“属下那日见过他……属下愚见,觉得他不像……”
话在嘴边徘徊许久,青年打量着男人的脸色,终于把话说完:“觉得他不像萧厉山的儿子。”
男人终于扭头施舍了青年一个眼神,神情也变得若有所思。
他看向墓碑前的萧霁。
哪怕一身宽大的斗笠蓑衣,也挡不住他的瘦削身型。
恰在这时,萧霁已经把祭拜的物品一一摆好,拎起竹篮起身。
那张瑰丽又清冷的脸也终于映入中年男人眼帘。
男人瞳孔骤然一缩,竟有些失态地后退一步,却在花哨男人看过来的瞬间,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两人隐在暗处,身上又有上乘的内力,将自己的气息隐藏得很好,萧霁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步伐沉重地离开了。
两人在原地站了许久,久到头顶的油纸伞都要承受不住暴雨摧残。
中年男人才冷沉着声音说:“派几个人去查查萧霁的事情,越详细越好。”
孤坟又变得冷清无人,中年男人走到孤坟面前,垂眼看着墓碑前的祭品。
半晌,他伸手从青年那里接过油纸伞,被风摧残的油纸伞,牢牢立在了孤坟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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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霁回府的时候,雨仍旧下得很大。
明绮打发走谢卿卿后,不想闲着,干脆传唤了公孙治,让他把清波郡的地图带过来。
在廊下看到湿漉漉的萧霁时,明绮有些讶然。
萧霁就像是一只被赶出家门的狗,整个人都湿透了,柔顺浓密的头发贴着苍白的脸颊,不时有水珠顺着头发和脸颊滴落。
而他就静静站在雨中,抿着唇,一动不动,哪怕上前一步就是阶梯,他也久久不曾挪动一步。
明绮有些哑然,她向来吃软不吃硬,若是她把跑出去的萧霁揪回来,她或许会生气发落他,哪怕萧霁离开事出有因。
但如今是萧霁自己回来,还是这样一副可怜模样,她心中的火气便散去了许多。
她微微歪头,明眸含笑:“去哪里了,找你好久。”
萧霁抿了抿唇,看着明绮从容的面容,许久才开口,嗓音中透着沙哑。
“今日是母妃的忌日,我去看她。”
明绮了然,伸手拽住他的手腕,将人拉入屋檐下。
没了雨点的捶打,萧霁漂亮的凤眼睁大一些,仍旧盯着明绮,薄唇紧抿,眼中忽明忽暗,如风雨中的一盏孤灯。
明绮由着他打量,神色如常,甚至还伸手帮萧霁理了理鬓边的发丝。
“昨晚我叫你来,怎么没有来?”她搂住他的臂膀,发出一声漫不经心的哼笑:“胆子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