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华?我是朗尼。”
“噢,朗尼,”知音还喘着气。
“怎么上气不接下气?我把你吵醒了?”
“不,我正在熨衣服,不小心把裙子烧焦了。”
朗尼在那边大笑起来。
“哈,就像我把鸡炸焦了一样,不过你们照样吃。”
“朗尼,我几乎放弃了,你一直都没回我的电话。”
“对不起,这几天实在十分忙。谈生意嘛,你知道我是最爱钱的。”
“朗尼,你下周赶得及回来上我的节目吗?”
“世华,十年不见,你找我第一样便是公事!”
“朗尼,一言难尽,你赶得及回来吗?”
“你和安雄分开了?”朗尼问。
“离婚了。”
“我不晓得该说什么。那时你们两个扭股糖儿似的缠在一起,我记得你们的小白屋,那回我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明知你们两个在里面的。”
“我忘了为什么不开门。”
“我不介意,那时没什么人在乎我这穷学生,我吃惯闭门羹的了。”朗尼说。
“你今日的成就可不简单,孙朗尼,电子业雄狮。”
“世华,我不可能是母狮。”朗尼哈哈地笑起来。
“我们电视台想访问你的成功史。”
“什么成功史?我穷,我想赚钱,就是那么简单。两句话便说完了。”
“还有好多话可以谈的。”
“世华,我只是个普通人,不像你是上流社会出身。我没什么风花雪月可谈的。”
“朗尼,别这么说。”
“世华,我始终都是中下层的人,如果你要我扮上流社会,扮名人,我扮不来。”
“没人要求你扮什么,无可否认你是个三十一岁的成功人士。”
“世华,你几岁了?在我印象中,你老像很小。”
“我二十八岁了,朗尼。”
“我很愿意和你见面,到底是老同学,但我不想上电视,我会浑身不舒服的,我不是什么公子、名人。”
“你是名人。”
“不,不,我始终是我。我可以为你穿上套意大利名牌西装,但内里的我,仍然跟他们不一样,你会失望的。”
“朗尼,你几时变得这么扭捏了?”
“不是扭捏,无此必要而已。你知道我是吝啬的,我不会特地为了上电视而去买套万多元的西装。像挂长途电话给你,我已经破例了,我应在这儿晚上十时后打给你,十时后收费便宜点。”
知音拿他没法,气起来便说:
“我一早便知道你胸怀大志,你在学校里不是说过,你先来挂个号,等到你有钱了,便来向我献殷勤吗?说过的话不算数!”
朗尼让她一嗲,心软了,但还不敢肯定,便试探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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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样说过吗?”
“孙朗尼,我背给你听!”她学着他的语态:“我不喜欢追千金小姐,但我又喜欢你,所以我说呢,先挂号来着。”
孙朗尼又笑了:
“噢,我那时那么厚脸皮吗?其时我们在学校时,虽然常碰见,却不算太熟。”
知音又是一阵委屈,这回倒是她得厚着脸皮了:
“朗尼,为什么这么见外?”
“不好意思高攀,我有自卑感。”
“什么自卑感?你连在饭堂炸鸡时都是蛮有自信心的。”
“我有成功的自信心,却没有打入上流社会的自信心,亦没这么需要。我只需要生意。”
知音记得很清楚,朗尼是所有中国男生中最高的一个,至少六英尺二英寸,笑起来亮出一徘整整齐齐的白牙齿,一片阳光灿烂,人倒是爽朗的,怎么事业有成了,有钱了,反而自卑了?
“朗尼,你从前不是这样顾虑多多的。”
“社会比校园复杂得多呢。”朗尼说。
“这个连我这么笨都晓得,还用你说?”
“盛世华,你几时笨过了?”
“朗尼,我从来都笨。念书成绩好不等于我做人不笨。”
“小姐,那是任性,不是笨。你负担得起任性,我负担不起,我得脚踏实地,不像朱祖创,念书时为了令盛小姐对他有印象,不惜一掷千金。”
“他上过我的节目了。”
“他上过了?开校友会吗,这回他掷什么?掷钻石?”
“朗尼,阿祖是个好人。”
“对不起,忘了他曾经是你的男朋友。”
“朗尼,爽爽快快答应我。”
朗尼迟疑了一阵,乐知音听见翻记事本子的声音:
“这样吧,世华,我还有几个客户要见,明天给你回音好吗?”
“那你要我一天一夜睡不着了。”乐知音急坏了。
“没办法,我尽量调动时间。”朗尼说:“咦,忘了问,盛世华,你怎么改了名字叫做乐知音了?”
“你明天不打电话来便不告诉你。”知音仍脱不了自觉的爱娇。
“好,明天你的时间下午三时,等我的电话。”
“朗尼,你是个时间表人!”
“我是。”朗尼打趣着:“聊了快半小时,电话费不少了。你知道,我只是个节俭的乡巴佬。”
“明天三点正,我等你电话。”知音说:“如果你答应上电视,只需讲一分钟长途电话。如果不答应,我缠上你一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