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松,让我问你,你赞成婚外情吗?”
王法松到底是大律师底子,没什么是他答不来的:
“人与人间的感情,是法律之外的事,我现在只能以个人身份回答你。我绝对不会有婚外情。”
乐知音心里砰然一声,有点失望:
“为什么?”
王法松看到她眼中的失望:
“不是为了什么原则,那是我的性格而已。我喜欢对妻子负责,对家庭负责。”
“全是责任?”知音聆听着。
“婚姻之中有爱情,也有责任。老实说,有哪个男人在婚后的某段时期,某种心境之下,不幻想婚外情?没一段婚姻,是完全满足对方的,没一段婚姻,是没有遗憾的。”
“我同意。”乐知音点着头。
“然而,人不能老在婚姻中找遗憾,而不重视美好的地方。”
对这个,乐知音没有同感。
“如果遗憾实在比美好多呢?”
法松说:
“美好是需要夫妇俩一同去创造的,而遗憾是只需要一方面去挖出来的。人生,谁没有遗憾?要是婚后还把婚前的个人遗憾上了婚姻的账,一味沉浸在追寻遗憾中,那便对配偶很不公平。”
“婚姻有公平的吗?”知音内心波涛起伏。
“有公平,我是指婚姻中的公平,其实是互相爱护,总不能只要求配偶爱护你,而你却只挑遗憾为借口,要对方像还债似的,把别人欠你的债还给你。”法松说。
“说得好。”知音望着他:“假如,假如,我不是说你或者我。假如,好,就当是我已结了婚,而我忘不了我以前的遗憾,没法对他公平,那么,我应该离开他吗?”
法松捺着内心的怜惜,设法静心思考:“假如,正如你说的假如。假如他不觉得不公平,假如他立定心肠爱你,那你便没有离开他的必要。我不知道应不应该,我只能说没有这个必要。”
乐知音道:
“人常常会做不必要的事。”
“我明白。人常常是自己心魔的囚犯。”法松语重心长的说:“可知道,你自己不能原谅自己的事,你的丈夫却可以原谅你。如果你不领情,便等于把他逼到不能原谅你的地步。”
“嗯,这话有点高深,可不可以说得容易明白点?”乐知音在搜索困扰了她很久的答案。
法松说:
“换而言之,你不能接受丈夫无条件的爱和宽恕,你还期望他能怎样?那有如个犯了罪而没人起诉的人,自己却畏罪潜逃,那么没有起诉、也从不打算起诉她的人,亦没法帮助她。”
“不逃便有办法帮助她了?”知音问。
“当然,人都逃跑了,不见了,从何帮助起?有心无力。”
“你不喜欢逃跑的人?”知音问。
“不是我不喜欢,而是不想她逃跑,不想失去她的人难过。”法松说不出违反他性情的话,虽然他隐约感到知音想听到的并非这些。
“但是,畏罪潜逃的人,有时是因为自知爱他的人帮不了她,她需要的不是他的帮助,而是另一个人的帮助,另一个人的爱护和理解。”知音道出心事。
法松微微颔首:
“另一个人可能存在的。假如她的需要是这样,也许另一个人正在张开爱护的手。”
知音心内又升起了亲近和感激之情:
“是的。很多女性都在找寻这双爱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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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
“那双爱护的手,不等于是婚外情。”法松希望她明白:“那可以是长久的情谊和友谊。”
知音点点头:
“那已经足够了。”
法松吁了口气:
“我不是爱情专家,在这方面,我绝对不是顾问。我只有一个讯息,一个像我这么简单的人的讯息:人间是有情谊的。”
知音说:
“可惜人在彷徨与害怕时,不敢相信人间是有这种情谊的。”
“没找寻过,怎知道没有?”法松说。
“找寻是需要勇气的,并非每个女子都有这个勇气。”知音告诉他。
“没碰壁便先怕碰壁,当然没有勇气。大多现代女性,嗯……”法松在找寻适当的字眼:“你们叫做女强人的,外强中干,外边支撑得好像十分独立,刀枪不入,其实内里缺乏真正的强,真正的勇气。愈聪明的女性,愈容易成为自己复杂个性的囚犯。”
知音想起朱祖创的妻子来,她不聪明也不强,她简单,反而找到真正的快乐,她不得不同意法松的话:“是的,外表的妇解没有用,反而造成了大多内伤的女人。”知音若有所悟:“最重要的,还是在内心解放自己。”
法松笑了:
“我莫名其妙地成了妇解顾问。”
知音也笑了:
“表面的妇解之路,也不是白走的。以前内外都不解,更加路不通行。”
法松点头:
“对,我同意。”
知音有感而道:
“对走过这迂回曲折的道路的女性,我不会说她们傻。我会对她们说:回顾,你们已尽所能了,我会拥抱每一个女性说,你努力过,你生存下来了。”
“你也走过这样的道路吗?”法松有足够的智慧去把这话题交给知音去完结。
“有,我走过,我也会拥抱过去的自己,你已尽所能了,你辛苦过了,可怜的孩子,如今,是从内心解放自己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