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会闹得这样大。
盛王府外面现在全都是人,蒋家那边应该也已经收到消息了。
萧唯转头看向蒋莹,她垂着眼睛,面前的茶已经凉了,一口未动。
蒋家人知道,一定要担心了。
蒋莹垂着眼睛,纤长的眼睫就像小扇子一样落在眼下,秀眉轻轻皱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唯很轻很轻地捏了捏她的手,等她抬起眼睛的时候才伸出手抚平她轻皱的眉。
“别生气。”他轻声道。
“......嗯。”蒋莹沉默了两秒才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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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唯将蒋莹送进去后,从地道离开出去了。
外面已然乱成一团,天煞孤星的传闻满京城都是,人心惶惶,压也压不住,十几年前有关于他不详的传闻,还有母妃的死,也被重新翻了出来。
萧唯一袭黑衣,坐在那里似笑非笑地听着面前的人说话,良久才道,“闹得还挺大。”谢瑾站在一旁不敢说话,他昨夜跑去喝酒了,宿醉,睡醒的时候天就已经变了,若是他没醉,说不能事情也不能闹这么大。
钦天监在一旁道,“殿下,要不要我进宫一趟......”“没用。”萧唯侧着头笑了一声,“不必去。”
他其实还挺想看看老东西到底在搞什么。
就算要查启元背后之人,也不必搞得这样大啊。
难不成是真的忍够了想烧死他?
萧唯轻轻啧了声,好像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没人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老东西虽然对他几乎不闻不问,但却曾亲手替他杀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荣凰长公主,后来又陆续替他扫清了不少障碍,不过——不过他也说过,让他不要肖想皇位,他不会给他。
谢老将军沉着脸道,“这事京城闹得沸沸扬扬,恐怕你出面也没用。”钦天监微微沉了脸,这件事确实不太好办,皇上从前就很相信那个道士,现在那道士躺在床上那个样子,他.......其他人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这件事在民间闹得沸沸扬扬,有的人说的就好像亲眼看到过萧唯克死母亲一样,现在盛王府门外还有暴民。
他们是可以借此机会反了,可是民众的嘴是堵不住的,你总不可能将所有人都杀了。
谢瑾低声道,“群臣反对的话,有用吗?”
他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的人全都来了。
这些人大多是朝中位高权重的,若是一起反对,那应该......好像也不行。
只能反。
其他人还是抬起眼睛看向了萧唯,安静等他差遣。
“没用。”萧唯靠在那里若有若思道,“保住安定侯府。”其他人神情恍惚了一下,他刚说什么?
谢瑾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忍不住道,“现在有事的不是安定侯府,是你啊!”保什么安定侯府啊,安定侯府好好的啊!
而且蒋莹还在那儿呢,那白虎太子,那安国公都是死的吗!人家要你保?
你可先保好你自己再说吧!
萧唯抬起眼睛瞥了他一眼,“什么也不用做,等着。”“等什么?”谢瑾在一旁问。
“等着他们烧死我啊。”萧唯声音略轻,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集结人马等着,若是真到那一步,就反了吧。”-
然而事却并不出他们所料。
静安二十七年,冬,酉时一刻,安国公宫门鸣鼓,当街反对烧死盛王萧唯。
酉时二刻,沈相一同跪下反对。
酉时三刻,太医院全员跪列。
酉时四刻,安定侯府的刘老太君身着命妇朝服跪列,安定侯携先皇所赐免罪金牌进宫。
戌时一刻,户部尚书、晏太傅跪列。
戌时二刻,骠骑大将军及其子谢小将军、振威将军、护军统领、内阁学士、钦天监、京兆尹、礼部尚书、吏部尚书、工部尚书、太常寺卿、顺天府尹......跪列。
......
玄武皇宫,安贵妃宫里。
十三皇子坐在那里往嘴里扔了颗果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也亏那个骗钱的说的出来,本殿下十岁的时候就不相信这种鬼话了。”一旁身着宫装的女子横了他一眼,“你也出去跪着。”十三皇子瞪了瞪眼睛,“我为什么去!”
“我不去!”他又喊了一声,“他被烧死关我什么事,我才不去!”“你外祖父在外面。”女人冷淡地看着他,缓缓冒出了句。
十三皇子脸色极差,“他要跪就跪呗,我为什么......”安贵妃又转头看了过来。
十三皇子气势弱了两分,小声道,“母妃,我可是你亲儿子啊,父皇现在在气头上,他也说了,谁若是求情就得一起被烧死,你忍心看我被烧死吗?”安贵妃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就是因为不想你死才让你去啊!你知道现在外面跪了多少人了吗!”那可全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啊!
除了为人正直、凡事都只认死理的晏太傅,剩下的都是什么人啊,那都是混迹官场多年的,其中还有与父亲十分合不来的。
皇上都已经拟旨了,还特意说了谁若是求情就一起烧死,都这样了还这么多人来跪,为什么?
听说萧唯今天在城东直接带着王妃“飞”走了。
这还不够清晰明了么?
老九根本不是什么病秧子,恐怕当初的神志不清也是假的!
今日来宫门口下跪的那些,除了父亲和太医院那些,剩下的又有多少是他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