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哑着一夜未睡的声音,说了句:“先生,节哀。”
雨开始大颗大颗地打落在温砚白的脸上,带走他一颗颗滚落下来的温热的泪珠。
他低头看着怀里那双目紧闭、盖着头纱的季筠柔,声音哑到发不出一个字来。
苏镜想方设法安慰温砚白:“夫人应该没有受到窒息的痛苦,落水的时候就……”
温砚白无力支撑,抱着人跪倒在沙地上。
他把季筠柔紧抱在怀里,仰着头看着苏镜,双目绝望,还有一份期盼,像是在求苏镜再给他一点希望。
他何时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苏镜、看过除季筠柔以外的人。
苏镜不忍地闭目、垂首:“先生,保重身体。”
雨势渐大。
温砚白紧拥着季筠柔,生怕她冷着。
她最怕冷了,一冷就会感冒发烧。
看着不住坠下的雨,温砚白竭尽全力重新站起。
他要带她回家。
—
温镜姝也是一夜没睡,听说嫂子被找到后,连忙从云城跑出来。
然而才到大门,她就看见大哥抱着嫂子回来了。
她的脸上有重获珍宝的欣喜,但下一秒她察觉出了不对劲。
只见嫂子靠在大哥怀里,身上穿着的仍旧是那席婚纱,可她的手正无力地垂在虚空里,脸上毫无生气。
小姑娘想要去触碰她的嫂子,但她大哥却侧了下身,并不允许任何人触碰他怀里的人。
像是对外界起了浓重的戒备心,唯恐再有人来伤害他怀里的至宝。
“别碰她。”
温砚白的目光是寒冰凝结,就连对昔日最疼的妹妹也不例外。随后,他绕过她进了屋子里。
而温镜姝满是茫然地看向跟过来的苏镜。
她跑到他面前,满含哭腔地问出一个问题,眼泪也扑簌着落下:“苏镜,我嫂子她……”
苏镜疼惜地用指腹擦去小姑娘如珍珠断线似坠下的眼泪:“对不起,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飘在海上,没了呼吸。”
顿时,温镜姝整个人像是垮掉一样,呆愣在原地,片刻后,她掩面哭了起来。
苏镜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也不知道说什么再安慰她。
温镜姝却在哭了一会儿后,倔强地擦掉眼泪,然后离开苏镜的怀抱,头也不回地朝地下室跑去。
意识到温镜姝要干什么,苏镜连忙跟上她。
一路跑到地下室。
温镜姝解下自己麻花辫上绑着的丝带,两端缠在手里,崩紧。
她指示保镖开了门,而后步入地窖。
在见到秦偌娴的那一秒,温镜姝的眼底划过从未对外展示过的狠厉。
她走过去,二话不说用丝带套住秦偌娴的脖子,用力收紧。
秦偌娴被堵着嘴巴,呼喊声无法出口,而她的手脚都被绑住,连自救也不能。
就在秦若娴觉得自己要被勒死的那一刻,苏镜及时赶到,将温镜姝拉离。
“小姝,别让她脏了你的手。你和先生的手,都得是干净的。”苏镜提醒。
可温镜姝近乎失去理智,双目恨意:“她害死了我嫂子,我要她以命偿命!”
说完,她靠近秦偌娴,想要继续勒死她。
但苏镜及时将她拉住,努力劝解:“她是秦家大小姐,若是出事,秦家必定大作文章。相信我,她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温镜姝恨得满目盛满泪水。
恨意倾泻不出去,她推开苏镜,一巴掌扇在了秦偌娴的脸上:“你为什么要害我嫂子!”
秦偌娴嘴里的布块被打落。
她苍白着脸,笑容张狂:“她活该,她、温砚白、温择陌都活该。是他们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我只是让他们付出该有的代价!”
温镜姝又是一个巴掌落在秦偌娴的脸上:“贱人!”
秦偌娴低笑着,近乎癫狂:“我哪有温砚白贱,一个私生子,我看上他是他的福分,他却为了那季筠柔这样对我。还害我落到了温择陌的手里,一个月来我每天都在被折磨!就算我死了,路上有季筠柔和温择陌作陪,也不孤单寂寞。”
凭什么她在地狱,却要眼睁睁看着季筠柔走向原本属于她的幸福?
“啪——”这一巴掌,是苏镜赏的。
男人把布块重新塞在她嘴里:“闭嘴。”
随后,苏镜将想暴揍秦偌娴的温镜姝强行带离了。
地下室的风叶不住转动,光明和阴影在秦若娴的脸上时不时闪过。
她轻轻摸了摸小腹,脸上有大仇得报的快意。
在甲板上,她因为坐船和怀孕,忍不住呕吐,却正好看见温镜姝去帮季筠柔拿手捧花,那时,季筠柔的身边难得没有一个人护着。
她那张脸上的幸福是那么明媚,明媚到刺眼。
秦偌娴想啊,反正她弄死了温择陌,迟早是要接受法律的制裁,倒不如再带走一个。
反正香岛没有死刑,只要在法庭上一口咬定她只是失手而已,那么最多就是关上个几年。
而且她有她的父亲可以救她,她爸那么在乎她这个继承人,不会见死不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