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她的目光接触到他后背的伤口时,心里顿时一涩,再没有过多欣赏他身材的兴趣,绷着僵直的身子,抿着唇,便向他慢慢走了过去。
沈从越背上的伤口愈合的还算挺好,但她仅仅是光看着,就觉得很疼,更别提当时亲身遭受的他。
莫名的,她又想起方才那位消防员同志说他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疼点好。
身上疼总比心上疼好受一些。
心上的钝疼越来越重,她咬住唇,忍不住抬起手,轻轻去碰他背处的伤口。
而沈从越原本打算换好药就出去找闻喜,可在床边等了半天,见宋城进来之后迟迟没过来给他换药,有些不耐烦地皱起了眉稍,就在这时,背上传来一阵痒意,他神色一顿,转过了身,掀起眼来,竟直接对上了闻喜那一双漆黑水光的眸子。
他眉心没松,夹杂着几分冷色,抬眸看她:“你怎么来了?”
她刚刚肯定看见他背上的伤口了。
这个宋城,真是服了。
沈从越越想,眉眼处就越沉。
而落在闻喜眼里,她以为他因为她不请自来而生了气,手抖了抖,有些无措地收了回来,背在了后面,连忙说道:“对不起,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先出去……”
看出她的手足无措,沈从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差,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她:“你要是走了,谁来给我换药?”
闻喜抿了下唇,目光重新落回到他的背上,语气有些发闷:“为什么瞒着我,没有告诉我你受伤了。”
她咬了咬唇,一边捏起棉花沾着药水往他背上抹一边扁着嘴说:“你知不知道,我那几天真的很担心你,可又怕打扰到你工作,只能忍着,沈从越,你真的觉得这样就是为我好吗?”
越说越气愤,到了最后,她连带着给他上药使的手劲儿都大了一些。
沈从越也不在乎,就跟感觉不到疼一样,一声不吭地听着她说的这些话。
在给他包纱布的时候,她身上穿着大衣不怎么方便。
不过宿舍里面倒也暖和,她便脱了外面的呢子大衣,里面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毛衣,这样一来,她给他包纱布的时候,就轻便了很多。
等绕着胳膊彻底包完,给他剪断纱布之后,她长吁了一口气,正打算起身,拿着剪刀的手却忽然被他攥住。
她一愣,抬起头来正对着看他。
就见他微低下头,唇角扯了扯,直直地注视着她。
“你也清楚,瞒着对方不是一件好事。”
闻喜清亮的眸子眨了一下后,很快就意识到了他在指什么,一动不动地对上他的眼。
她比谁都清楚。
他是在说五年前,她瞒着他做的那一切。
下意识的,她低下了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嘴唇动了动,饱含着歉意地缓缓说了一声:“对不起。”
说完这三个字,她似是终于忍不住,重重地吸了吸鼻子,虽然使劲儿垂下了头,可那双杏眼还是慢慢蓄起了泪水。
她哽咽着,不顾眼前变得越来越模糊的视野,只想着现在赶紧把心里头想着全说出去,嗓音很软,带着哽音:“可是沈从越,就算时光倒流,我也清楚我还是会那么做。”
她呜咽着,终于鼓起点勇气抬起头来与他对视,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我无法接受,那样狼狈的自己就那样不管不顾地留在你的身边。”
“沈从越,我做不到。”
他沉默着,漆黑的眸子很静地注视着她,最后在她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后,他才低低叹息了一句。
“我知道。”
“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他攥着她的手腕,将她往他怀里拉了拉,手稍稍上移,勾住了她的细腰,坐在了他腿上,然后抬起指腹将她眼角流出来的泪,都极为耐心地一滴滴抹去,嗓音缓和下来。
“哭什么,我又没凶你。”
闻喜想把头垂下,为自己刚才一时没控制好的情绪感到了几分羞悔。
“我心里难受。”
她慢慢眨了眨眼,耷拉着眉目,颓废低落地看向他:“为你,更为我们。”
沈从越看到她温顺的眉眼,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嗓音放缓,含着几分笑意:“那这样看来,接下来的这些年,我更得好好爱你了。”
他将她搂的更紧了些,黑眸紧紧锁住她:“你还会走吗?”
被窝在他怀里的闻喜仰起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颔,然后抬起手捧住了他的脑袋,让他低头对上她的眼。
“我不会走。”
她眉眼一弯,轻轻地说道:“沈从越,我是你的妻子,我要和你过一辈子。”
他掀了掀唇,一双清澈的黑瞳毫无阻碍地直视着她,弯了弯唇:“这就足够了。”
过去那五年,换来这一句,就已经足够了。
他盯着她的眉眼,还是缴械投降地无奈笑了声。
反正,他这辈子,无论如何,就是栽她身上了。
但闻喜看着他的面容,犹豫了下,没有直接肯定他的话,而是迟疑地接着他的话头,说了声:“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