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朝着宋歌韵说的。
把人叫到外面之后,他把白天所有的猜想都一并说了出来,并且要面前这个女人解释她虎口处的烫伤是怎么来的。
下颌线条绷紧着,没有一丝温度。
“那女的背部有纹身,纹了一张男人的脸,她不能拍那场露背的戏份所以自己把硫酸瓶架在架子上,然后把背放在下面。”
宋歌韵没什么情绪起伏地回答着:“我看见了,去扶起那瓶硫酸的时候,手上就被烫伤了。”
这番说辞,放在悬疑谋杀电影里的可信度可能会更高一些。
见面前这个男人皱眉,宋歌韵仍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无所谓地说道:“信不信由你,如果你想我来提供证据,那不关我的事。”
半晌之后,陆见淮敛起了眸光。
他往休息室里走,想把书杬接出来时,身后的女人忽然笑了一声,冒出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来:“你小子,真挺有福气。”
书杬站在休息室里,还挺焦虑的。
一看到陆见淮进来,她连忙问道:“怎么了,宋歌韵有没有和你说什么很奇怪的话呀?”
陆见淮把她拉到了沙发上坐下,不在意地回答道:“没有。”
头顶正好有一盏明亮的灯,光线充足。
他紧紧盯着书杬那根被烫红的手指看了很久,上面均匀地涂着白色药膏,并没有肿起来,应该不会起泡。
确定下来之后,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想到刚才另外一个女人说的话,他低声问道:“渴了,要喝水?”
不然也不会去碰那烧水壶的吧。
书杬摇了摇头,小声回答:“不渴。”
然后原本半蹲在她面前的男人就渐渐起身,朝她伸出了一只手掌,淡笑着说道:“那我们回家吧。”
犹豫了一会儿,书杬才慢慢地在上面放上了她自己的手。
经过那座古城墙之下,剧组工作人员已经把所有的摄像机和道具都撤走了,但是白雪还未完全融化。
察觉到牵着手的小姑娘的视线,陆见淮主动问道:“想不想去堆个雪人?”
“可以吗?”书杬眼睛都亮了。
她其实很喜欢下雪的,也喜欢玩雪。
“当然可以了。”陆见淮回答道,转了个方向走时,他忽然想起了一桩小时候的趣事,说道:“但这一次,你的雪人再冷,我也不会把外套脱给它了。”
小的时候在乡下玩时,他和书杬也经历过一场大雪。
这小姑娘堆了一个丑到不忍直视的雪人之后非说这雪人会冷,要给它穿个外套。
穿外套可以,她自己又不舍得脱。
于是遭大罪的人就成了见不得她掉眼泪的陆见淮,因为“英勇”让外套这事儿,发烧了整整三天三夜才稍微好转一些。
书杬也笑了,想想自己小的时候还挺离谱的。
总让陆见淮受伤,替她受伤。
她走到了假的雪地上,停住脚步,忽然将头抬起,很认真很认真地问道:“陆见淮,那你有讨厌过我吗?”
第59章 普通朋友
春寒料峭,月明星稀。
陆见淮仿佛被这场雪给冻住了。
有没有一刻讨厌过眼前的这个小姑娘?
他的答案并不是否定的。
讨厌她总是大方地给别的男孩子糖吃,讨厌她课上和新的男同桌讲话,讨厌她和物理课代表一起打游戏,讨厌她总是没有看向他的时候到,那些目光。
但是如果要说得更准确一些,他最讨厌的人,其实应该是那些男生。
因为他们,剥夺了原本仅属于他一个人的视线。
开口回答时,陆见淮一只手插进了口袋里,轻描淡写地说道:“当然有啊,你小时候跟个疯子似的,就会在大人面前装乖,你说说你,我因为多少次替你背锅而挨打?”
顿顿还都不轻。
列祖列宗看他每三天一次的频率罚跪家族祠堂,真的是要气到活过来宰了他这败坏家风的“亡赖子”了。
话音一落,书杬就气鼓鼓地走到了前面,蹲在一颗石头的旁边,不知道在干嘛。
陆见淮咬了咬舌尖,有些懊悔刚才故意那么说。
他慌张地摸了摸后脑勺,一边走过去,一边轻声问道:“你该不会是生气了吧,我就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书杬,你不能这么玩不起!”
蹲着的背影仍然一动不动。
好像长在了雪地里一样。
轻轻拍了拍这小姑娘的左边肩膀,陆见淮头都疼了,“别跟我动气啊……”
话还没有说完,书杬转过身,手里突然出现了一颗硕大的雪球。
原来刚才一句话也不说,是在暗暗攒大她的雪球呢。
书杬想站起身,好更用力地砸向面前的这个男人,没想到她感官失调,脚下一不稳,整个人就向后摔倒x了。
而那颗原本准备“害”别人的雪球,全部都砸在了自己的脸上,连衣领里都是松软的雪花。
虽然并不是真雪,但还是有些冷的。
陆见淮嘴角轻轻抽搐了几下,不知道该说这倒霉孩子一句什么才好,他默默帮忙清理书杬领口的那些雪花,低声说道:“我不讨厌你,永远都不会。”
“可我讨厌你!”书杬大声喊道,躺在雪地里乱扑腾着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