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平常事,元岫头也不抬的看着明辉整理好的年关采买清单,感受到朱慎尧来了。只是他没叫通传, 也没吭声。
元岫以为他又要玩吓人的那一套,便低头故作没听见。
屋子里好像只剩下了他的脚步声,和不太平稳的呼吸声。
“年关将至,皇后有的操劳了。”
最近在坤宁宫, 朱慎尧多数你我相称。这话听得好生疏。
元岫应了一声, 生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情的事情, 凝神去看弹幕上的消息。
【哈哈哈哈哈,狗皇帝吃醋了。】
【啧,老丈人提一嘴都不行了?好大的醋味。】
【活该,谁让狗皇帝不长嘴!哈哈哈哈哈……】
【哎呦喂,你倒是问啊!不就是怀疑女主对表哥有情才不让妹妹嫁吗?你问不就告诉你了吗?】
【不敢呗,生怕听见不想听的。】
【这么执拗的相信表哥表妹天生一对的我还真头一次预见。】
【有一说一,狗皇帝在这方面还真自卑的好笑,咋就这么爱钻牛角尖。】
【扔出一把刀子,会不会狗皇帝下意识认为不会有人爱她。】
【卧槽,前面的你是哪里上班的,刀子批发部吗?】
【想想好像是,皇家出身,从小母亲又那么与世无争,从来没保护过他。】
……
元岫人傻了。
她倒是知道朱慎尧心有误会,却不知误会竟这么大。还有,没人会爱他?
心思杂乱之下,元岫想要从这一切理出个头绪来。为什么他会误会自己与表哥?
“表哥……”元岫酝酿着该怎么解释。只将将呢喃了句,抬眼却瞧见朱慎尧猛然后退了两步。
抬眸对视,竟瞧见朱慎尧眼眶微红,用元岫从未见过的复杂目光看着她。
仿佛被无数把刀子挖过一般。
元岫只是在通过弹幕了解情况。可在朱慎尧视角里,却成了元岫无故失神。
为什么失神?当然是心有所想。在想什么?最近除了元嫱和赵竭的婚事还有什么?今日元父入宫便说元岫迟迟不肯答应妹妹的好姻缘,现在便看见元岫这般。
尤其听见元岫情不自禁的说出表哥那两个字后。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果然,从前种种温情皆是泡影。什么时候他这强取豪夺之人,也配去奢望那星星点点的真心了。
元岫有心解释,可崩溃之下的朱慎尧根本听不进去。甚至他更怕听见元岫那虚假无力的解释,他怕会卑微的强迫自己去相信。
他该先冷静下,别冲动之下伤了他的皇后。
面对甩袖而去的朱慎尧,元岫抓起旁边勾账的砚台砸了出去。
解释个屁!叫这狗男人钻牛角尖去吧!有嘴不会问,就这还当皇帝?当家日子都过不了三天!
看着脏了半个屋子的墨汁和那价值千金却四分五裂的玉砚。勉强冷静下来。
叫他钻牛角尖去吧。多钻钻也好,正好正视下内心。等他彻底冷静下来,也该明白些什么了。
帝后吵架的事情不胫而走。这回倒是没传出来过什么不好的谣言。
原因无他,朱慎尧甩袖而去的当天傍晚,就有流水的赏赐送入了坤宁宫。不仅多如流水,还个个价值连城。
许是知道了元岫砸了个砚台,还送来了十个极品砚台,其中两个还是皇帝平日公事常用的。
元岫看见摆了一排的砚台都觉得头疼。
次日,朱慎尧没来,元岫也没去见。只是又一批赏赐送过来。元岫甚至认出来了其中一样是前朝国宝。
元岫内心毫无波澜的照单全收,甚至有些意犹未尽。倒是将太后急的跟什么似得。
许是瞧见了朱慎尧送了那些东西,自然默认朱慎尧有错在先。将夫妻俩叫到了跟前苦口婆心:
“尧儿,我平日当你是个稳妥人,怎的也小孩子心性?再有气,阿岫还怀着你的孩儿,怎就忍不得了?岂非叫天下人笑话!再说,阿岫向来是再有理不过的,定是你欺负了他。你若仗着当皇帝知错不认,我可不依的!”
故作严厉的对朱慎尧说完,这才又慈眉善目的看向元岫:“我的儿,哀家与你做主!尧儿这两日送了你许多东西,想来是知错的。哀家做主叫他给你赔个不是。小夫妻没有不吵嘴的,你权当为了肚子里的小皇子,就别理他这一回吧。”
太后以为两口子不过闹别扭,她这长辈出面劝两句也就好了。
元岫看一眼朱慎尧,瞧他并不看她。元岫心知肚明,不是闹脾气不想看,而是不敢看。
朱慎尧一日不肯面对自己内心所想,二人的冷战就总要维持一日。
不过在太后这里,元岫还是该装糊涂的。
“太后这是哪里的话,到底是妾身的错。”
太后欣慰的笑还没露出来,朱慎尧却好像被掐住了什么,立刻道:“是朕的错。不干皇后的事。母后教训的是,儿子会仔细反思。”
夫妻俩争着认错,却相互都不肯看一眼。太后头一次看见这样诡异的画面。一时间脑袋有些迷糊。
“既这么着,你们对陪个不是,往后好好的。”
元岫没回头,朱慎尧的目光落在元岫身上深深看一眼,却又侧开。叫元岫看来时,正好瞧见朱慎尧转过去的侧颜。
好像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