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同在明都,他和阿萝何尝分别过这么久。
院中的韦玉宁在被带到了一间小厅之中,处处简朴自然,和公主府那朱漆大门相去甚远,让她疑心季青珣是不是失宠了。
韦玉宁早在情窦初开之时就遇见了季青珣,彼时他亦在关陵隐姓埋名,她当二人同病相怜,只是季青珣性子素来冷淡,从不爱多说话。
也是他来了明都之后,韦老爷也暗示她将来或许会许给季青珣,韦玉宁才会给他去了一封信,没想到居然收到了回信,大抵是在公主府中过得不好,信中也多了些人情味,愿意和她倾诉。
二人的信一写就是三年,才会让韦玉宁越陷越深,认定了此生非他不嫁。
可心意相通的两人之间却隔了一个公主。
她告诉自己不必在意季青珣对公主虚与委蛇,只要他的心里有她,只是在遥远的关陵,她对着从未见过面的公主,嫉恨得在夜里默默垂泪过无数次。
现在若是季青珣真的失了宠,是不是说她就可以独占着十一郎一人,不用瞧见那高高在上的公主了,当她从未存在过了?
可是十一郎的宏图大业怎么办,没有公主府的扶持,他一个人能行吗?
韦玉宁不禁又喜又忧。
正想着,门口就传来匆忙的脚步声,韦玉宁赶忙回神望去,背光就走进来一人,身着锦袍,挺拔如竹。
韦玉宁迫不及待,起身喊了一声:“十一郎……”
然而背光散去,人走近了她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眼前男子虽也清秀端正,但绝不是季青珣那般灼灼夺目。
十一郎呢,为什么出现的是一个陌生男子,难道她又被骗了?
许怀言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和自己书信往来了三年的女子,衣衫褴褛,头发蓬乱,不过隐约可见模样确实不错,身边的丫鬟同样狼狈,也不知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弄成了这样。
后知后觉见韦玉宁一脸慌张,许怀言才行了一个礼:“在下许怀言,季主子尚未回来,就请姑娘到客房中休息,洗去一路风尘吧。”
韦玉宁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也实在不想用这副尊荣和十一郎重逢。
许怀言说罢一个侍女走了上来,为韦玉宁引路。
另一边的公主府呢。
李持月正琢磨着什么时候找个由头灭了在关陵的韦家余孽,顺道查一查季青珣的底细,不过还不能让季青珣发觉是她出手。
嗯……太子没准想要这个功劳,这阵子也很有空,不过让太子太早得意也不好,不如就让闵徊去吧,顺便拿个李继荣也该让位了。
她完全不知道,前世的又一个仇人已经到了明都,还差点找上了公主府来。
想到天黑,她的策问还是一个字没有动。
要交出一份怎样的答卷才会让上官峤折服呢,李持月突然想到了来日的金殿状元,季青珣。
她想起闵徊报仇那晚,她答应了季青珣会去惊鸿坊看他,如今公主府的人也确实撤了许多,撤没撤干净就另说了。
看来确实要顺道走一趟了。
李持月当然不会让季青珣代笔,不过或许可以听他点拨几句。
“来人,备车。”
第41章
李持月的鸾驾并不显眼, 一路从公主府往惊鸿坊去。
若是到了春闱,此坊多是赴京赶考的举子们云集落脚之地,既毗邻贡院, 又与买醉拥花的偆康坊隔一横街相望,热闹时能比之西市, 大小酒肆的墙面上都是醉酒文人挥毫下的大作。
不过乡试未举,惊鸿坊还未有满街士子斓衫, 飘飘如雪的盛景, 反而多了一丝清静。
马车到了季青珣新宅门口,知情却听到了院中有刀剑声隐隐,说道:“公主,您想看见到的事怕是已经发生了。”
太子已经按捺不住对季青珣动手了。
李持月没想到这么巧就被自己赶上,她笑道:“那看来本宫要白跑一趟了。”
她是不是该假装不知道赶紧回去, 顺便再看看能不能派人来浑水摸鱼, 补上几刀。
知情提醒了一句:“公主,要是季青珣死不了的话, 只怕您得赶紧下去,他手下认得这驾马车……”
李持月哑然, 要是季青珣没死, 她到了却不进去,反而转头就跑, 嫌疑确实很大,好像在等着他死似的。
虽然李持月确有此心。
她生气地抬起了手:“扶着本宫下去。”
季青珣此刻最好是已经身首异处了,她勉强可以接受他死别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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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早些时候,韦玉宁终于在季青珣府上落了脚, 她在客房前后看了一圈,没有什么女子用的东西, 心中甚是满意。
她转身问引路的侍女:“可否置办些衣物钗饰水粉来?”
侍女想起主子的主卧里倒是备了不少未穿过的仙衣霓裳,不过那是给公主留宿备下的,谁敢去过问。
她便只能说:“奴婢这就去办,热水已经备好,请小姐先去沐浴吧,哦,还有一件事,小姐身份不便,在明都还是换个姓氏吧。”
韦玉宁了然点头:“那往后我在这明都就姓冯吧。”这是她娘的姓氏。
侍女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