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贾们非是不想说,只是公主出现得突然,他们揣测不出公主到底意欲何为,实在不敢贸然开口。
十几个人互相递着眼色,谁也不知道开口。
李持月挑眉,这是心虚了,那还判什么。
她可不想看这件事这么简单了结了,意味不明地笑道:“说起来本宫也见过市署令,他历来是秉公之人,底下的人自然也不会差,有什么事是他发现不了,非得一个游手好闲的寒门士子来揭发不成?”
话里话外都不信苏赛的话,和市署令交好,那不就是和这些商贾站在一边儿?
公主此话一出,商贾们方才瑟缩的眼神都绽出了光彩来,毕竟堂堂公主,实在不至于哄骗他们。
苏赛眼睛一瞪,就要抖擞精神,陈汲冲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好在苏赛还算有脑子,眼前的公主鼎鼎大名,他暂且观望一下再顶嘴。
和苏赛的单打独斗不同,对面是十几人,可却没有一个领头羊能站出来,帮着大家伙说话,一时才显得有几分心虚。
现在得了公主安慰,对自己后厨最有信心的食谱老板终于站了出来。
他作揖时整个人像长拐弯了的萝卜,“公主……公主明鉴,草民贱姓常,别人的后厨草民不知道,但是草民的铺子做的是糖糕,这入口的东西,草民向来就告诫伙计最注重干净的,所以后厨讲究两干,一个是干净,一个是干燥,不然啊饴糖招蟑招鼠,损的是草民的银子,又有哪个生意人会做这样的蠢事呢。”
常老板是个做事稳重细腻之人,来找说法之前,他就吩咐了伙计把后厨仔细打扫干净了,谁去也找不到一丝蛛丝马迹。
他只说自己的后厨,不说别人的,当然是不想被别的老板牵累,再说了,别人的后厨如何他怎么知道。
听他只顾自己撇干净,别的商贾不干了,也明白了大家是各自为政,纷纷为自己说话,直言他们后厨都干净得很,这个苏赛全是信口胡诌,耽误他们的本分生意,该下大狱。
苏赛不跟一群人对舌,揪住最开始说话的常老板:“哟!装蒜还真有一套,你能收拾干净自己坏掉的饴糖,蚂蚁都在你铺子下边做巢了,要不要咱们去踩几脚,看你那地儿会不会塌?”
“这蚂蚁……”常老板知道自己的铺子出了老鼠蟑螂,才着意驱赶了,蚂蚁实在不值得注意
但是蚂蚁能吃多少,他从来不关心,自然不知道蚂蚁都直接在铺子里筑巢了。
但他疑心苏赛诈自己,最好的应对还是装傻“蚂蚁之事,但是看到坏了饴糖,是定然不会再用了的。”
李持月看来常老板的糖糕铺一页看,果然记了常记糖糕铺子蚂蚁肆虐,蟑螂老鼠。
老板还用坏掉的饴糖做吃食,再买给客人吃。
她语气淡淡说道:“蚂蚁这种东西能吃的糖,不正说明了掌柜的用的是好糖吗?”
听到这样的开解,苏赛胸膛都气大了一圈:“你脑……唔——”
幸而陈汲及时凑到他旁边,把这夯货的嘴捂住。
陈汲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公主!公主你认不认识啊?”
院长猜到苏赛要说什么,吓得胡子直翘,白眼上翻,连连求老天保佑苏赛不要犯诨,公主一怒之下,拆了这个书院都是轻的。
而知情不知则消失了一阵,不知做什么去了。
李持月冷眼看着苏赛,看得他肝莫名颤了一下。
见公主真的站在自个儿这一边,话里话外带着维护,商贾们则可说是士气大振,看来公主果然和市署令交好,根本不信这酸书生的一面之词。
一位商贾含泪陈情:“公主,苏赛这种污蔑,他自己在纸上胡写就算了,还在咱们的店门前来来回回地走,让大家做不成生意,家中老幼不得赡养,我等日子过得实在是艰难啊。”
“对啊!我们可是得市署里老爷们认准了的,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都是本分的生意人,真不是被逼到了绝路上,谁会来扰书院清静啊。”
接着又拿朝廷赋税、铺租说事,十几个人一人几句,说得越发可怜。
有人情至深处,已经悄悄抹泪了。
这些商贾们的银子也不是白送的,早就打通了上下的关系,市吏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现在公主也站他们,姓苏这小子一定是要吃大挂落了。
李持月也很有耐心,给他们机会一个一个说自己因为苏赛损失了多少。
被陈汲按住的苏赛没机会说话,整个人已经鼓成一只大□□,只怕下一刻就要炸开了。
“苏赛,说说吧,你故意害人生意,己前有何仇怨啊?”
陈汲知道公主只怕是在考验苏赛,又生怕苏赛自己把这个机会毁了。
他认真地警告苏赛道:“苏赛,这是公主,说话之前用用脑子,别让家里人伤心。”
说完才犹犹豫豫地撒开了手。
苏赛被他捂住的嘴终于得了自由,使劲呸了几声,又看了一眼那被众人环护的公主。
此际她眸色映着秋日的阳光,淡却绮丽,纵使一身少年打扮,天家威仪不减半分,此刻看向自己眼神,淡漠、轻视、懒得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