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季青珣将酒瓶放下,将手撑着地,墨发蜿蜒,白衣覆身。
似被风雨压得不堪重负的繁重海棠,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屋中的歌舞,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安静的除了雨声,就是他的咳嗽声。
“本宫说过可以停了吗?”向来和善的公主面上带着愠怒。
众人肝胆一颤,乐师奏乐胡姬起舞,没有人再往窗边看。
李持月站起身,拿起那壶酒晃了晃,听到壶中清冽的水响,“怎么,这不是还没喝完吗?”
纵使文韬武略,工于心计,季青珣还是有这么一两个软肋。
这樱桃酒确实克他,才会发生这样喝到一半,就呛得暂时放下了酒壶。
李持月抬起手掌,虎口间的开口不大,轻易就与季青珣的下巴嵌合了,将他的脸扭了过来。
掌间的美人眼尾滑下一道湿痕,胜雪的肌肤下透出粉色,是樱桃的效力在慢慢发挥着功效。
此刻,天上地下,再找不到这样的好颜色了。
“哭了?”李持月语带讥诮。
他果然不能喝这个。
“没有。”他声音哑得也像哭过,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要招人狠狠□□的冲动。
她晃晃酒壶:“这可还差不少呢。”
手往上滑,捏开了他的嘴,“你究竟还要不要喝?”
季青珣仰视着她,眼睛是一汪藻荇交错的水泽,我见犹怜,他并非故意作态,只是脸上的斑斑湿迹错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
李持月本以为他要么勃然大怒,要么阴沉不语,但季青珣只是点了点头,又顺从地张开嘴。
薄红的眼,张开的嘴,这样才有一点男宠,面首,以色侍人的样子嘛。
天生下贱的东西,还想窥伺她李家的皇位。
李持月阴暗的情绪肆虐,将酒倾倒而下,酒液如线,灌进了他的口中。
很快季青珣就吞咽不及,酒涌出口,又被呛了一下,更多的酒涌出口中,滑落脖颈,洇湿了衣领,唇色更加艳红如血。
樱桃酒是玫瑰的色泽,将他漂亮的下巴和修长脖颈都染脏了,糜乱得再也洗不干净。
即使是这样,季青珣仍旧没有避开。
直到公主倾倒完了最后一滴酒液,他才低头,抵着嘴一直闷咳不止。
季青珣竭力压抑住堪比火烧六腑的痛,心脏的负担愈发沉重,手握成了拳,骨节已经因为皮肉泛起的痒意而忍耐到发白。
直到能装作若无其事了,他才带着期待之色看向公主,盼着她能笑一笑。
季青珣还想再抱一抱她。
上官峤将这份痴情看在眼里,心愈发沉了下去,两个人已经闹得够久了。
“阿萝,你答应了的。”季青珣声音哑得听不大清了。
李持月却不咸不淡地毁了约:“你浪费了本宫的好酒,谁能笑得出来啊。”
简直残忍得不把他当人看,肆意践踏他的尊严。
可季青珣不知是不是酒意上头,已经魔怔了,他感觉不到愤怒,只想李持月能兑现自己的承诺。
他倏然将李持月拉进了怀里,用力抱紧了,消解身上的痒意。
季青珣酒气熏人,贪恋地汲取着她颈间干净的清香,还有柔软的身子,埋首不愿抬头。
“阿萝,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们不要这样……”
原本清动悦耳的嗓音变得嘶哑难言,谁听了不得心碎啊。
无动于衷的,自然是那个早已经粉身碎骨过一回的人。
李持月见他越痛苦,越是痛快,“季青珣,本宫说的是真的,你想看假笑吗,嗯?”
回应她的只有越来越紧的拥抱,季青珣把酒都蹭到了她的衣服上,庞大的身子微微颤抖,李持月知道他在痛苦。
上官峤却不想看公主再被别的男人动手动脚。
他握着李持月的肩膀,在季青珣不备的时候将一掌将其推开。
季青珣正是万蚁噬心,痛不可当的时候,猝不及防真被他推开了,只是手又拉住了李持月的手不肯放松。
这边的动静早被人看在眼里。
众人就见公主一手被季青珣拉着,一手被上官峤拉着,场面莫测。
“乖乖,这比跳舞还好看啊。”苏赛低声说道。
他已经和陈汲说完了话,现在就顾着看八卦,云寒也凑了过来,“争宠吧,这就是争宠吧?”
闵徊吃了一粒花生米,说道:“非礼勿视。”
上官峤推了一扇矮屏挡住,几人又忙收回了目光,互相打着眼神,云寒自告奋勇挪着屁股换角度看。
三人的后脑勺被闵徊一一拍了过去,彻底老实了。
屏风后,看着他们相握在一起的手,季青珣有一瞬间脑子像被一只手搅乱了,醉得厉害。
他好像辩不清眼前发生的事,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
是了,这定然又如那日一般,是阿萝为了气他,才会闹这一出。
“阿萝,别闹了。”季青珣握住她的手,力气多大连自己都没有意识,李持月疼得皱眉,“季青珣,你松手。”
“你让他先松手,你们是怎么回事我知道,阿萝,快科举了,别让我再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