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听说都是你的伴读吧,本宫对他们的学问如何可是一无所知呢,你倒是清楚吧,焉知不是知道他们不成, 才帮着舞弊?这到底是谁陷害谁, 也未可知啊。”
李牧澜听得一噎,知道此刻查不出来, 最好还是莫耽误时辰了。
他道:“既然是一桩无头公案,且先放他们回去考完, 来日查清楚了, 若真是舞弊,成绩作废。”
“嗯?怎么能说无辜呢, 谁指使的尚且不知,但他们存心要抄可是板上钉钉的,先前死掉那个季青珣说是舞弊,不也是无头公案, 怎就关起来了?太子,可不要厚此薄彼啊。”
李牧澜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胸膛起伏了几下,又不甘心这几人真的失了这次机会。
公主和太子两个人就僵持在那儿,周遭的官员看了,没一个敢开口说话。
李牧澜压着火气,说道:“今年单是京畿道就出了这么多事,姑姑一手操持乡试却弄成这样,就不怕朝野诟病吗?”
李持月扬起眉毛,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太子没来之前,一切都好好的,本宫也纳闷呢。”
吴直也说了句公道话:“往年更是乱象丛生,今年至少还在号舍的考生绝不会因出身门第、他人舞弊,而遭到不公平的对待,由此看来,公主有功无过。”
李持月紧接着又一棒子打下来:“往年那些乱象是如何搅弄出来的,要本宫与侄儿细论吗?”
至此,李牧澜彻底无话了。
他只得宽慰自己,虽然这几人耽误了一年,可真正得心的杨融兆甫在。
他们是跟着自己去赈灾的,第三场定无问题,只是要盯紧,再不能让李持月拿他们做文章了。
朱业明几人被带了下去,不得再回号舍考试。
处置完这一场舞弊,太阳也落了山。
李持月没有回去休息,离所有考试结束只差两天了,从考生到考官,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呢。
蜡烛被罩在堂中四角,在每个人脸上都落了阴影,好似腹中有万千算计都显现在了脸上。
李牧澜自然也不例外。
他派人盯紧杨融兆甫的同时,也在考虑怎么把季青珣拉下马。
这夜黑风高的,再杀一个人……不成!李持月先前已经使了一个障眼法,这最关键的时候,一定也像他一样派人盯着季青珣呢,到时杀人不成反暴露了自己。
慢慢地——一个恶毒的计划在他心里成型。
他这厢绞尽脑汁地筹谋,李持月抱臂垂头,脑袋一点一点的。
崇文馆折了这么多人,季青珣的死活她也不想管,还有什么该担心的呢,安心睡觉就是。
又是一日天光大亮。
李持月伸了个懒腰,去洗漱过后,跟吴直等人说道:“明日就该收卷了,让所有人打起精神了,绝不能再闹出事来了。”
然而话刚说完,到午后的时候,果不其然又出事了。
御史听见是一个叫季青珣的考生舞弊了,不由得皱起了眉毛。
怎么又一个季青珣出事了?
李持月听闻这件事时,没有半点意外,她按着自己的额角,说道:“照旧带到后面小楼去审吧,本宫一夜未睡实在困乏,先去睡一会儿,无事莫来打扰。”
她都帮李牧澜到这份上,这一回他总不能失手了吧?
不过李持月也没有放松警惕,特意去后楼听了一声,里面正说话的确实是季青珣的声音,她将心放下,往回走。
这一回李牧澜没有再去盯着李持月,而是跟着御史去见了
季青珣就在那儿站着,不卑不亢,面容平和得好似只是被请出来做客一般。
御史问:“巡查的小吏说看到你将一张小抄凑近油灯烧掉了,此事你认还是不认?”
季青珣道:“草民自然不认。”
小楼外,李持月还没走出多远,一个小吏迎了上来。
“公主,郎君如今遭人污蔑,还请公主前去为郎君主持公道。”他说的郎君是谁已经不用问了。
季青珣果然不会放任自己沦落到任人鱼肉的地步,这考场中也有他安插的人,看来之前朱业明等人舞弊也有他的推波助澜。
李持月当然不想进去,可季青珣就算被坐实了舞弊也罪不至死,到时见着她,问她为何冷眼旁观,自己该怎么回答呢?
“他先是弄来了一个同名之人,接着又算计了太子伴读,现在这件事想来该是能逢凶化吉的,本宫又何必多此一举走这一趟呢?”
说罢,她大步走开了。
小吏目送着公主离开了,主子有过嘱咐,他便未再强留。
屋中审问仍在继续,御史问季青珣:“你如何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季青珣等了一会儿,身后没有半点动静。
她没有来。
季青珣的心渐渐如燃尽的纸灰一样消寂下来。
“季青珣,回话!你要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御史又重复了一次。
季青珣眼珠动了动,看向那诬告他作弊的小厮,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看到我烧小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