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玉佩塞到了上官峤的手里,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马车中是长久的寂静。
好久,他才说了一句:“三娘若不要,那就葬到臣阿娘的墓中去吧。”
你可以留待往后送给别人……
李持月想到这句话,心里就难受,她不要说这句,伤人伤己。
或许,等时间过得再久一点,她都不会再和谁在一块儿,上官峤也迟迟找不到适合成亲的小娘走。
两个人再勉强地……凑合在一起?
这么一想就好受许多了。
“公主若有愧,就让臣送您到洛都去吧。”上官峤仍旧坚持。
她这一去洛都,说不清几年,两个人都见不了面。
“嗯……”李持月含糊地答应下来。
“还有——”
“还有什么?”
李持月看向他,一片阴影就笼罩了过来,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上官峤抱住了,不轻不重地拥抱。
比起季青珣如同束缚的拥抱,她更喜欢这样的。
上官峤的话在头顶响起:“从前跟着师傅跋山涉水,从没有觉得山长路远,可这一会儿,臣总想快些,再快些,大概是心里有了牵挂,想要赶紧,见到公主。”
怀里的人没有推开他,上官峤心满意足,
“公主都不知道我一路有多邋遢,在芮城等你的时候,一边心急一边又要沐浴,路上穿的衣裳都不够体面,只能隔着屋子请人去买了一身,然后就听到你到了的消息,真是手忙脚乱的……”
上官峤跟她说这些,一点也不害臊,“我们已经在师父面前拜过了,所以多说点这些话也没关系。”
李持月嗅着他衣衫上的皂角清香,眼睛胀胀地发热,轻声同他抱怨,“我都给你说了……”
“好好,臣知道的,公主想什么,臣都知道,臣愿意等。”
他愿意等。他跟自己想的一样,李持月眼泪忍不住滚了下来。
等上官峤退开了,才知道她哭了,并未多问,只是抬手给她拭去眼泪。
李持月拉下他的手来看,粗粝了许多,怪不得蹭在脸上有点刺疼,大概是在大漠里挖地挖的,人也晒黑了一些,但仍旧好看。
“这一路跟着我,不会让你吃苦的,等到了洛都,本宫设宴请你。”她拍了拍上官峤的手。
他欣然接受。
—
“主子这一回真的想清楚了吗?”
看着一盆盆血水被端出来,许怀言在外面和尹成小声说话。
尹成直视前方的视线没有一点动,压根不打算理会他。
敬大夫擦着手从屋子里走出来,面色很臭,“折腾,一天天就这么折腾!这回知道错了吧!再有一次,别来找我,我也救不了了!”
许怀言听完这句,就知道主子没事,“我们现在能进去吗?”
敬大夫的气还没撒完呢:“他睡过去了,不知得几天才醒过来,等人醒了你们问清楚,他现在到底要怎么样,要是再犯糊涂,我做主,你们都会龟兹去!”
敬大夫是听许怀言说的前因后果,对李持月愈发不满,季青珣什么都给她了,还舍命把她的护卫救回来,这个公主竟然趁弱要人命,当真是李家人无情无义的性格!
许怀言也不敢应敬大夫这句话,好声哄着他开药去了。
第二日季青珣就醒了,并没有惊动任何人,他只是睁着眼睛望着帐顶,寂静茫然。
许怀言端药进来,才看到主子醒了,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主子差点死了,临了还苦苦哀求凶手回心转意,奈何无果。
这事实在不好聊。
“主子,该喝药了。”
季青珣曲起手肘,并不需要他搀扶,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许怀言只能如往常禀报一些杂事:“那些山南道来的杀手已经死干净了。”太子这一次
将药碗搁下,季青珣只是“嗯”了一声,问:“京中有什么新消息?”
“安琥边军案重审,上官峤却没有回京,而是去了芮城。”
芮城是去洛都的必经之路,上官峤去那儿做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许怀言倒不至于说公主和那上官峤是奸夫□□,不过在行宫里才跟他们主子你侬我侬,转头就能在和主子恩断义绝后,同那上官峤双宿双栖,实在让人为主子感到不值。
季青珣好似对此事不感兴趣,而是将宇文家军、明理堂、天一阁的事全嘱咐过一遍,一如寻常交代事情一般。
许怀言没待多久又从屋中退了出来,尹成抱臂出现,“主子如何?”
他往屋子看了一眼,压低声音:“主子看起来当真不在意了。”
“这样也好。”说完尹成就走了。
又过了几日,许怀言捏着这个消息,在门口兜着圈子。
见尹成过来了,许怀言揪着他问:“我要不要把这个消息报给主子呀?”
尹成扫了一眼:“报。”
就算不报,主子想知道还是能知道,若是这次知道,说明他是真的放下了。
许怀言一寻思也有道理,索性说了,看看主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