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明理堂辗转到天一阁
季青珣将纸条揉碎。
东边看来要出大乱子了,不过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紫薇殿中,誊抄的卷子已经呈到了主考官面前,这主考是三娘选的,已是三届的主考,德高望重,皇帝没什么不放心。
将主考官选出的文章看过一遍,确实惊艳绝伦,他提起朱笔将名字圈出。
看到结果出来了,殿中监赶紧让人拟圣旨。
那些休息过的考生们重新回到大殿上,殿中监宣读圣旨,考生皆是肃穆凝神,静心听自己的名字。
“……魁首恩科殿试京畿道才子季青珣,高中榜首状元及第特此诏示天下举国同庆……”
至此,季青珣连中三元。
前世已经经历过,季青珣未有惊讶之色,只是如常跪地谢恩。
不过在低头的时候,难免想到当初和公主的承诺。
照原来的约定,他此时该请旨赐婚的,而李持月……前世的她会不顾一切地执意下嫁,今生嘛,若是他真就傻傻地信了,今天必会出一个大丑。
只是她的一句谎话罢了,李持月当初会愿意嫁给罗时伝,不过是图人家死得早,骗他则是有利可图,她今生的“季青珣”,叫“上官峤”。
将杂念挥散,季青珣作为新科状元,换上了大红的官袍,打马游街去了。
第96章
琼林宴中, 皇帝举着酒杯问季青珣:“状元郎如此英才,可曾婚配?”
前世的皇帝可没有这样问他。
紫薇殿上他求了赐婚,为了不让皇帝立刻否了, 季青珣还说了自己是公主府出身。
那时皇帝看他凶神恶煞的,没有立时答应, 晚上的琼林宴上,公主在隔湖的纱屏之后, 和皇帝放话非他不嫁。
皇帝气得甩袖走了, 她擦掉眼泪走出纱屏,隔水望他,示意他不必过来。
她闹了半个月后,皇帝才不大高兴地答应了这门亲事。
如今季青珣未请赐婚,公主也不在明都, 一切从未发生过, 皇帝才有兴致问起他的婚配。
季青珣垂下眼帘,并未隐瞒:“小民尚未婚配。”
没有过吏部试授官, 他还是白身,在皇帝面前便自称为民。
皇帝一听他没有婚配, 兴致就来了, 端着酒杯换了个姿势坐着,他觉得顺手给状元郎赐一桩好亲事, 跟妹妹要下嫁河内节度使的事一道宣布,多沾沾喜气也不错。
殿中监适时上前,低声和皇帝说道:“陛下,整个京城都有传闻, 说这状元郎是公主的入幕之宾。”
竟然是三娘的人?
皇帝又打量去那状元郎来,怪道三娘能看得上, 生得这好模样,又有如此文采,她是知道自己要嫁到河内道去了,带不上这面首,才让他出仕的吗?
季青珣虽不知殿中监说了什么,让他这样被皇帝打量,但始终面不改色。
“你从前曾在公主府?”
季青珣亦不卑不亢:“是,小人得公主收留,才能有读书识字的机会,心中感怀万分。”
那只能罢了,将三娘的面首赐婚的事和她的亲事一道宣布,只怕她要不高兴,皇帝歇了心思。
难得这么多青年才俊聚在宴上,京中官员也大多汇聚,虽没有世家贵女露面,但也有官员有心给自家女儿相看。
还有些官员和在场进士是亲戚,更有拉拢苗子的,是以进士们见过一轮皇帝后,人人带着目的,就这么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饮酒闲谈,不见冷场。
名门出身的自然习以为常,可有些进士们只知道寒窗苦读,在官员面前就免不了拘谨了。
季青珣身为状元郎,又是出自公主府,甚至朝中早有官员与他暗中结交,当仁不让受人瞩目,他面前从不会冷清。
但此人前世连皇帝都当腻了,自然不会为什么状元之誉激动。
他举着酒盏从容不迫地,又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与人交谈,言谈之中春风拂面,人人都道这状元郎好性子。
远在席末的陈汲有些百无聊赖。
他过了会试已是尽力,殿试名次不佳,不过高低也能有官做,算是对公主有个交代了。
相比其他想要去和官员交谈又游移不定的进士们,他就放松许多,等公主有空安排就是,出家未果之后,陈汲就养成了万事不急的性子。
此时,他看着不远处的季青珣,在一干权臣贵胄之中游刃有余,不见卑微之色,不禁升起些欣赏之意。
二人并不熟识,但他知道,那是公主的情人,虽然去明润楼饮酒之时二人曾闹掰了,但公主去往洛都的时候,还是和这人还分外亲近,是季青珣亲自相送的。
陈汲想知道点公主的消息,等季青珣身边稍空了,才走过去低声问道:“季郎君,冒昧请问,近来可有公主的消息?”
季青珣眼底始终带着清浅的笑意,闻言也只是摇头,“此事季某还真不知道。”
陈汲有些意外:“您是公主的人,竟一点消息也没有?在下只是想知道,她平安到了洛都不曾。”
季青珣还是那句话:“季某当真不知。”
说完就离开了,陈汲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狐疑,莫非这二人又闹别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