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不知道娘家那边是什么情况,能不能活着走到也是未知数,妇人越想越悲哀,抱着孩子呜呜哭了起来。
才几个月的娃娃,还不知道人间疾苦,听见有人哭,自己也跟着哇哇地哭。
李持月实在不忍见此,她摸了摸身上,悄悄将一块银子放进了孩子的襁褓里。
那些不好的气味,嗅多了也就习惯了,李持月将帕子藏了起来。
察觉到身边的人将脑袋靠在了他的手臂上,上官峤低头安慰她:“不用担心,待会正常走过去就好了。”
“嗯,我没有担心。”
李持月只是忧虑,光是眼前的妇人就如此可怜,她不敢再去细想其余的人又有怎样的悲惨遭遇,还有整个东畿道,这么多流离失所的百姓……
这时忽听得背后有震天的马蹄声,伴着烟尘滚滚,惹得所有人都往后看。
远远就看见一群人在前面没命地跑,后面是一个马队骑着快马,甩着鞭子在追。
原本有序过卡的人见人往这边跑,没有停下的意思,害怕地一个劲儿地往前挤,人群躁动起来,后面的人推前面的人,直接把关卡冲破了,无论叛军怎么挥刀都没用。
这一下如同洪水泄堤,后面被追的人更想冲过去,不顾一切地撞了过来。
场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抱孩子的妇人被撞了一个踉跄,幸而被上官峤扶住了手臂,才没有摔倒被踩踏到,有些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还是有人被推倒了
李持月听着那些惨叫声,还有骨头碎裂的响声,面色苍白。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要保全自身,她死死牵住上官峤的手,拉紧了秋祝让她千万不要松手,秋祝则拉紧了解意。
四个人牵着手,尽力稳住身形,顺着人潮要出城去。
设卡的头领一脸的大胡子,从城门上走了下来,斥问后头骑马的人:“你她娘的发什么疯?老子正在找人呢!”
朱昌那小子不知跑到哪儿去了,还带走了他的兵,大胡子设卡就是为了把人找出来。
骑马领头的那个嚣张得很:“那是你的人,老子怎么知道,别在这儿妨碍老子抓壮丁。”
这吴王手下鱼龙混杂,斗得也厉害,前面加入的排斥后来的,后来的人想让手下能使唤的兵更多,两边就暗地里比着赛抢人。
谁也不肯让步,大胡子举起手:“再有敢出去的,立刻砍死!”
手下听到,将被冲开的拒马又抬回去,要再把人拦起来。
这时四人也已经到了城门口,正好就是要被挡住的那一批,上官峤抬腿踹开拒马,拉着李持月一步不停地冲出去。
提刀的见状就要劈下来,眼看要劈到李持月头顶,暗卫再不能隐藏,提剑拒挡。
骑在马上的人眼尖,指着说道:“那几个不像是百姓!”
大胡子听见了,立刻喊道:“抓住他们!”
然而人已经冲出去了,暗卫也在此时全部现身,将追来的人都杀了,往山林中掠去。
大胡子见人跑了,这哨卡也不管了,扯过一边的马匹,“你去追人,我赶紧把事情告诉吴王去。”
骑马的人看着大胡子的马屁股,嗤笑了一声,还什么都没查清楚呢,就跑到吴王面前献媚,蠢货一个。
李持月一边跑一边吩咐,“乙枢,派一个人回去悄悄盯着,看看有没有人去报信,跟着找到吴王的行踪。”
乙枢说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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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都衙门里,府尹耐心等着眼前小山一样的人吃东西。
吴树撕着一个炖得软烂的猪肘子,吃得满嘴流油。庄户人没这么多讲究,就是发达了,首先要满足的也是口腹之欲。
府尹捋着胡子,一副有商有量的样子:“芮城那边还没有消息,公主要是没能抓在手里,就要你多担待着点了。”
吴树只顾着吃,不说话。
李持月以为他和府尹有仇,其实不然,他的老娘确实死在了雪灾里,不准他们出去求援的是县长,吴树气愤,就带着村子里的人反了,村里一开始跟着他的人也成了头领。
府尹听从了节度使的命令,为表拉拢吴树的诚意,还直接对县长用了私刑,让吴树将县长直接杀了,二人就这么搅和到了一起。
吴树负责烧杀抢掠,壮大队伍,府尹则尽力瞒住外头,等一个时机成熟,
这是外头有人通传,是吴旦求见。
吴旦正是设卡找朱昌的大胡子,他大步走上前来,说道:“老大,我发现了细作,就混在,往”
府尹问:“什么样的细作,怎么发现的?”
“这……我不知道。”吴旦是个憨货,
吴树拿袖子擦嘴,骂了一句:“蠢货!”
“不过算算时间,朝廷也该知道了。”府尹知道事情已经要瞒不住了,他也害怕,但终究无路可走。
“那节度使到底下定决心没有?”吴树很不耐烦了。
府尹说道:“他能暗中派人来支援我们,当然事,不过到底还是食君之禄的节度使,明面上只能先装聋作哑,等打了起来,只要跟朝廷的军队没有差得太远,有得打,他当然会派兵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