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弟不怕阿娘,但是孝顺体谅,跟两个长辈说了几句吉利话就出去了。
李持月含笑看着这一家子轻松说笑的场面。
他们生在帝王家,在国以帝为尊,在家又以男人为尊,一家之主若在,场面只恐会正经肃穆,尊卑分明不少。
所有人都得一板一眼,各安其位,不然在那一家之主眼里,就是乱了套了。
只在阿娘面前就不同,孩子会在这儿得到关心、慈爱、包容……何以谓家,一个大男子大概是不该存在的。
“公主,用过了早膳可要一道出门看场马球赛?”王妃昨夜说完,今天就想去瞧一瞧了。
李持月原想推脱,但见王妃兴致盎然,自己又是支持她活得惬意一点,便答应了:“也好,一道出去散散心。”
其实一大早公主府的人就递来了消息,说昨日闵徊来了府中,李持月才想起他已经出了大理寺,不过既然错过了,索性不用这么早回去。
且李瑛的话也提醒了李持月一件事,秋闱之事,也该早做安排了。
现在太子被压得死死的,当初太子得了巡查盐务的差事后,她就闹着,从阿兄那得了首肯,今年的科举是个什么章程,全在她的拿捏之中。
可以说,她李持月想让谁高中,那就算是个痴儿,也能做那打马游街的状元郎。
但季青珣说得不错,她还是有心要选些才智兼备的寒门子弟,到时不管是入仕还是为己所用,都能算作她的门生。
太子手下世家子弟天生就排斥这些寒门,他们想出头,就得依附自己这个左师。
只要手里的人多了起来,自然就削弱季青珣在府中和朝中的影响了。
李瑛所说的那个狭促鬼似乎是学钧书院的,她记起陈汲也是学钧书院的人,不知他可识得此人。
李持月一路盘算着,马车一路去了京郊的马球场。
虽然王府之中也有马场,但她们是为了看小郎君去的,自然要选一处热闹的马场。
结果还未至马场门口,就看到了不少人在往马场里走,听上去里面非常热闹。
淮安王妃极少来京郊,怪道:“里边是什么动静?”
解意去打听了一下,回来禀报道:“回公主、王妃,是定远小侯爷和王长风将军之子王四郎在对垒呢。”
二人对视,李持月道:“这可是难得的热闹,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了。”二人的舆车缓缓进了开阔的马球场。
低调地走进了马球场旁边的看台之上,管事的是认得公主的,只躬身迎过来,只说许久未见公主了,今日驾临蓬荜生辉云云,旁的也不敢多加寒暄,忙将公主和王妃引上了高处的雅座。
居高临下,更能欣赏到这场马球赛的精彩。
小侯爷和吴四郎都是马球好手,双方手下也没一个孬货,只见马背上的郎君们伏低了身子,两队人全力追逐着地上的球,互不相让,寻尽各种角度要把球往对方的球门里打进去。
小侯爷长挥一杆,黑色的球被打得旋风似的飞到半空中,众人的脑袋也朝着球去的方向转动。
球入樽中,周遭欢呼喝彩之声不绝,置身其中,不免就让人热血沸腾起来,淮安王妃都忍不住拍了一下手。
这一球进了,守在旁边的点燃了几个炮仗,就见不少的彩色的纸屑被炸开到了半空中,看起来斑斓而喜庆,李持月还没见过这样的炮仗呢。
又有看台上的女郎说道:“再去点几十个这样的,给小侯爷庆贺。”
接了吩咐的小厮快步跑下看台,匆匆出去了。
李持月问后面的解意:“从前怎么没见过这样的门道?”
解意很快就去问了回来,说道:“听闻一个月前从南边来了一个姓莫的小娘子,就是她做的这种彩纸炮仗,常爱在这贵人出入的马球场兜售,看着喜庆热闹,所以常有人捧场买了来,等场上人进球的时候就点上庆贺,公子小姐们如今都爱上了这种攀比。”
能做彩纸炮仗已算别具匠心,还能知道来这马场买卖,此等巧思是出自一位小娘子,让李持月很想见一见。
“你去将她请上来,本宫想见一见。”
淮安王妃见解意又跑了,问道:“莫非你也要为哪位小郎君点炮仗庆贺?”
李持月摇摇头:“只是见到这般会做生意的小娘子,就想见一见。”
很快那莫小娘子就被带了上来,小娘子虽长得不起眼,但一双眼睛乌溜溜的。
她见到了贵人脸上便笑意满满,跪下给磕了头,问安的声音也不见扭捏,大方的样子颇得李持月心。
李持月问她:“你是只在这个马场卖炮仗吗?”
“不是,明都只要能进人的马场,都有人卖这种炮仗,不过要从小人这儿买,这处生意最后,只有小人能在这儿做这份生意。”
“做这门生意多久了,没有遇着地头蛇吗?”
“小人……”莫娘子又弯腰磕了几个头,“求公主娘娘恕罪,小人是扯了一张虎皮,说是给公主府的管事吴三上过贡的,有公主府当靠山,才没人跟小人抢这门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