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一次，可能要让阿栩失望了，我也不知道现在的阿栩在想些什么，夫人的事，我真的很难受，也很担心你，但至少有一件事，让我很开心。”
“什么事？”白栩深深地看着眼前的苏棠。
苏棠也在看着他，她此刻的心情其实也很复杂。
“一开始，看见你魂不守舍，而夫人跌落山崖生死未卜的时候，我心情真的很复杂，也在内心怀疑自己，带你去找赫连夫人的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但直到这一刻，我就知道我做对了。”
残忍的真相固然悲伤，但……
“阿栩，虽然夫人和杨阿姨都不在了，但她们都在用尽全力地去爱你啊，实在是太好了……”
原来她的阿栩从始至终都不是被抛弃的孩子，真的是，太好了。
苏棠的话就好像一道光，照射进了他的内心，驱散了他心中一直以来纠结的阴霾，也让白栩心中那团说不清道不明的乱麻解开了。
他定定地看着她，声音突然变得格外喑哑，“糖糖……”
苏棠说，“阿栩不是被世界抛弃的孩子对吗？”
“我……”
苏棠对他再度一笑，“想要做什么就做吧，这里只有我还有你。”
“糖糖！”
白栩终于再也无法忍耐，他猛地抱住了怀中的苏棠，高大的身躯带着微微的颤抖。
他终于明白自己心中的感受了。
他在悲伤，好悲伤，好悲伤……
浓浓的悲伤和心痛在这一刻从心中倾泻而出。
母子连心，原来竟是如此。
即使是白栩也逃不掉。
曾经，苏棠老是向他提起家人，他不以为然，但也想过自己和家人见面的样子，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他万万没想到，和自己的亲生母亲竟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泪水滴滴在眼眶中滑落，无声带着悲痛。
苏棠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只是感受到了他身躯微微的颤抖，还有滴落在自己肩颈的滚烫液体。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摸着他的发顶，温柔且耐心。
原来……他终究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神明。
第780章 陌生的声音
两人就在外面待了一夜，白栩就一直趴在苏棠的怀中，此刻的他，无助地像个孩子。
而苏棠则是一直耐心地安抚着他的情绪，温柔地抚平他心中一切的不安。
一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白栩才稍微离开了那么一点，看着眼前的苏棠，声音还有些喑哑，“糖糖，真的没办法想象我要是没有你，会变成什么样。”
苏棠说，“所以我要替两位妈妈看着你，阿栩要越来越好，也要活地越来越开心，这样才不会辜负两位妈妈的期望。”
白栩一愣，随即笑了。
这一笑，格外地灿烂，比眼前照射进来的阳光还要绚烂夺目。
他紧紧握住苏棠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那说好的，糖糖要替两位妈妈，管我一辈子的。”
“嗯，一辈子！”
两人手牵着手，迎着日出缓缓往外面走去。
而玄灵子此刻已经在那边等候多时。
白栩向对方道了谢，随后开门见山，“多谢大师救了我母亲，还修复了她的遗体，但我母亲的遗体，我还是想带回去。”
他刚刚和苏棠商量过了，赫连夫人辛苦了一辈子，遗体放在这里固然是美，还能千百年不腐，但这绝对不是夫人想要的。
美貌为她带来了太多了灾难，她太辛苦，还是入土为安罢，就这样安安静静，又完完整整地逝去。
玄灵子并没有说什么，她修复赫连夫人遗体等的就是这一天，她的后人能将完整的她带走，真正地入土，让夫人的灵魂能得意安息。
将夫人放在这里，并非她本意。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遗体一离开那边的山洞不出一天就会开始腐朽，没办法带走，白栩便决定像杨淑华那样火葬。
几人一起去山上砍了一天的荔枝柴。
白栩坐在洞内，替夫人梳理着长发。
他先前也帮杨淑华梳过，苏棠在一旁陪着她，眼前的赫连夫人双目紧闭，看着好像就只是睡着了。
此刻氛围又变得有些悲痛了。
但有些事，不得不去做。
白栩一边梳着头发一边说，“妈妈，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是糖糖，我的妻子，我还有两个孩子，他们都说和我长得很像，等我带您回去，让您也看看他们……”
白栩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除了对苏棠，他还是第一次这般温柔且有耐心地和一个人说话，哪怕对方永远不会有回应。
最后，门外传来了玄灵子的声音。
“白先生，时间到了。”
白栩手上动作一顿，随后，他放下手上的动作，整理好夫人的衣襟，将她轻轻地抱了起来。
女人身体很轻，衣服松松垮垮的，好像一阵青烟，随时都会消散。
几人站在一旁，看着火光将她吞噬，苏棠静静站在一边，谁知这时，耳畔却突然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谢谢，辛苦了……”
苏棠浑身一颤，猛地转身，身后却空无一人，四周只有白栩，玄灵子，雪澜和自己。
但刚刚那道声音格外动听，显然是女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