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砚南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不可描述起来,有惊有喜,还有点懊恼,但丢脸更多。
他刚才说的话,大小姐不会全都听到了吧?
隔着几米距离,季淮颂攫住林落烟的视线,眉尾稍扬,嘴角荡开一抹笑:“这么巧?”
林落烟回望他,按兵不动地接下他这句话:“是挺巧。”
齐霏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看了一圈,没吱声。
有点不对劲,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跟向砚南打了声招呼,齐霏又看了看季淮颂,同林落烟下了台阶沿着天鹅湖畔继续往前走。
看着她们走远的背影,向砚南下巴颤抖,完全没有意识到刚才的对话有什么问题,只沉浸在自己怅然若失的情绪里:“完了,我是不是彻底没戏了。”
大小姐刚才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季淮颂轻哧:“早说了,她看不上你。”
向砚南咬牙切齿:“候选人里也没你。”
盯着林落烟的身影,季淮颂漫不经心地应了声:“是吗?”
他不在乎。
大不了,撬个墙角。
第3章 红绿灯
离天鹅湖远了,周遭沉静下来。
空气中忽高忽低的风,卷着桂花的香味。
私聊消息和几个群消息轮番上阵,林落烟干脆将微信设置消息免打扰。
世界清净了。
“你和季淮颂,什么时候认识的?”齐霏问这话的时候,脑子里还在回放她回国这半个多月以来,林落烟有没有露出什么蛛丝马迹。
林落烟如实交代,言简意赅:“昨天,在图书馆,他帮我找书。”
齐霏皱眉,不太相信:“他会这么好心?”
季淮颂在圈子里的风评很统一,任何跟“好人”这个词儿沾边的事都跟他没关系。他又坏又浪荡,永远是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就连引别人入局都能巧妙脱身事不关己。
像风,抓不住。
沉吟两秒,林落烟措辞:“不出意外,他想泡我。”
齐霏点头,顺着做出另一种假设:“出意外呢?”
林落烟:“我想泡他。”
“……”
还真是,不太意外的答案呢。
齐霏欲言又止,突然想起什么,兀自笑出声,揶揄地蹭了蹭她的手臂,“这么多年没交集,在庆大上了一年学也没怎么碰过面,突然搞成这样。你们该不会是要量子纠缠了吧?”
“可能是吧。”林落烟说,“毕竟在昨天之前,我都没有想过要泡他。”
对于这种事齐霏向来是喜闻乐见,但眼下即将到来的寿宴有更麻烦的事,她觉得她比林落烟这个当事人还要头疼。
而显然,季淮颂这种难以操控的小少爷,是不可能成为林落烟小舅和小姨的目标对象,反而是他们避之不及的。
林落烟全然不在意,心血来潮,拉着她朝校外走:“既然我是寿宴的主要配角,那陪我去做个美甲吧。”
不可避免要成为视觉中心的话,当然要漂漂亮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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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外公的势力和人脉,寿宴的排场自然不会小,加上小舅和小姨煽风点火,主动请缨操办这场寿宴,林氏老宅里里外外停满了豪车。
要不是老宅优渥的地理位置,足够宽敞,这么多人,林落烟觉得家门槛都要被踩烂了。
“看看你小姨和舅妈那副谄媚的嘴脸。”齐霏从旁边侍从端着的盘子里抓了一把糖,分给林落烟一半,“我等会儿饭都要吃不下去了。”
林落烟闻言看了过去。
不置可否。
小姨和舅妈站在蜿蜒石砖路的尽头,一左一右跟两堵门神似的,嘴角咧到耳根,迎接到场的客人。全程赔笑,趋炎附势,开心得眉毛都要飞起来了。
齐霏把剩下的两颗糖塞她手里:“我去你房间上个厕所,屈炀那小子来了跟我说一声。”
林落烟应了声好。
这样曲意逢迎的名利场,倒是合她的心意。比起张口闭口谈爱不爱、谈人性和真心,金钱、名利、地位,才是对她而言具体实用有价值的。
太抽象的东西,她不喜欢。
许是她隐匿在黑暗之中、像个局外人一样消失太久,小姨匆匆找过来。
“你怎么还在这儿杵着?”雍容华贵的女人把她手里的糖抓走,扔在旁边的空玻璃碗里,“虽然是你外公的寿宴,你也是主角之一。”
说着就要抓她的胳膊带她去大厅的会场。
林落烟抽手,避开她的触碰:“我有腿,会自己走。”
小姨蹙眉,语气尖酸刻薄:“说你两句还不高兴了,等会儿见着人,给我笑得开心点。你这张漂亮的脸,就应该——”
“小姨。”林落烟轻声打断,听不出什么情绪,面上也波澜不惊,“你是我小姨。”
小姨趾高气昂:“你还知道我是你——”
“不是我妈。”
林落烟四平八稳的说完,女人的表情瞬间跟吞了苍蝇一样,闪过一丝心虚,一口气堵在胸口起伏。
她抬手,把女人颈间的双层项链调节了一下,轻轻抚平领口,笑着说,“外公生日,这么多人。小姨,笑得开心点。”
礼服的鱼尾裙摆随着她的转身荡漾起来,不顾身后的女人咬牙切齿,林落烟朝大厅走去。
追逐名利倒也没什么错,只不过,他们眼拙,挑错了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