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话说得有理。
为了两人的生命安全着想,闻桐只好忍痛让出了司机的位置。
五月初,凛冬已过,盛夏未到,迎面吹来的海风暖而不燥,这是北安最舒适的一段季节。
路上出来游玩的行人和游客也多了起来。
闻桐感觉有点闷,把头盔上的遮阳镜抬了起来,没听清江惊岁刚才说的话,下意识地向前靠了靠:“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喜欢放假。”江惊岁一边开着小电驴往家具城走,一边跟闻桐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每次一放假,我小姨就想介绍我去相亲。”
“还相什么亲呀。”头盔上的护目镜抬起来之后,闻桐总觉得听到的说话声清晰多了,“你放着现成的帅哥不看,去那些乱七八糟的相亲宴上浪费时间干嘛?”
江惊岁:“嗯?”
“嗯什么嗯,我说的是连祈。”闻桐一只手抱住她的腰,一只手托住老是往下滑的护目镜,“他不好吗?”
“唉。”对这个问题,江惊岁以一声轻叹作了回应。
闻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轻搞懵了,不明所以地问:“你这叹什么气啊?”
“唉。”江惊岁又是一声叹。
闻桐被连唉了两声,心急得不行,这就像是上网吃瓜吃到一半,突然见她的网断了,瓜也不能吃了。
“你别老是叹气呀。”闻桐干脆凑过来直白地问,“阿桌,你说句实话,你现在是不是不喜欢他了啊?”
她和江惊岁当了两年同桌,属于无话不谈的那种,自然也是知道江惊岁的一些心思。
高二那会儿闻桐就悄悄问过江惊岁,问她是不是喜欢连祈啊,江惊岁很坦诚地点头说:“是啊,不然我为什么不去找别人,天天要跟他嘀咕好好学习呢?”
连祈那会儿成绩挺不错的,毕竟是在实验班里,但就是有点偏科。
他的语文成绩不太好,在及格附近打转悠,很拉总分的腿,江惊岁有事没事地就去听他背课文。
以至于后来闻桐从他们班主任老杨的嘴里,听说江惊岁没报北安大时,她还愣了很久,完全不明白江惊岁怎么突然就改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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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江惊岁想了很久,才说。
“你喜不喜欢一个人,这还能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江惊岁望着街道远处郁郁葱葱的悬铃木,声音有点淡,“我一直没跟你说过,之前我家里出了一点事,对我影响很大,就高考完那会儿。”
其实闻桐也能猜得到一点。
女孩子的心思细腻,她那时候就想过,江惊岁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让她连喜欢的人也可以放弃。
“那时候我觉得我以后可能都没办法再去爱一个人了,因为我没有办法相信别人。”江惊岁轻扯了扯唇,近乎自言自语的语气。
即便是连祈。
她也会控制不住地去想,他以后会是什么样呢。
她好像也没办法去相信他了。
“我对自己很是怀疑,我觉得我没有去喜欢一个人的能力了。”江惊岁又笑了笑,“我连自己的生活都过不好,怎么能再跟别人一起生活呢?”
那个时候也一样。
她连自己都不爱,怎么还会去爱别人?
这场家庭变故对她的影响太大了。
江惊岁从其中明白了一个道理:
爱,其实是一种柔软、尖锐,而又非常脆弱的东西。
所以她不想结婚,也不想谈恋爱,就觉得一个人挺好的,白天上班,晚上回家遛狗喂猫,一天天地就这样过。
从没想过要跟另一个人生活。
闻桐反应过来什么,愣了愣问:“你当初是因为这个跟连祈分开的啊?”
江惊岁点头:“是我自己的原因。”
“那你现在还是这个想法吗?”
闻桐是能感觉出来江惊岁的变化的,毕竟时间在走,伤口也在一点点地愈合起来。
江惊岁的神色藏在头盔里:“我说不清楚。”
闻桐歪着头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会儿,忽然也跟着叹了口气,然后道:“同桌,我跟你说过秘密吧。”
“嗯?”
“这是我听小王子说的,就是连祈好像一开始没打算留在北安来着,就大四快毕业的那会儿吧,他们老大三顾茅庐,才把他拉到了天逾去。”
“他原本想去别的城市的,虽然小王子没说他想去哪里,但我觉得应该是宁川,他是想去找你吧?”
江惊岁怔了一下。
这事她从没听连祈提起过。
“你看,从咱们高三毕业到现在,也有七年了吧。”闻桐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带了点叹息的语气。
“七年,时间够久了,再强烈的感情也能放下了,除非是他不想放下。”
江惊岁沉默了很久。
“我觉得你表现得也挺明显的。”闻桐是旁观者看得清,“你看你洁癖这么大,跟谁都不喜欢肢体接触,唯独就不抗拒连祈。”
江惊岁若有所思的样子。
“举个例子来说。”闻桐说得头头是道,“假如你脚崴了,连祈抱你去医务室,你肯定会点头吧,如果换成小王子呢?”
江惊岁认真思考一下:“我能坚持自己走去医务室。”
“看吧,这不就很能说明问题了?”闻桐的语调都高了起来,“你和小王子关系这么好,都排斥这种肢体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