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殷岃微微蹙眉,见她听到席临然大婚的消息就低下头,心情不佳的样子,有些奇怪。
“臣妾就是想多在外面玩会儿。”
周窈窈噘起嘴撒了个娇:“皇上,若是还有出巡的机会,一定还要让臣妾伴驾。”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周窈窈心里清楚,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再也不会了。
她狠狠咬了自己腮包一口,口腔内刹那间便充满了咸腥味。
靠着这点疼痛,她才勉强稳住了笑意。
殷岃定定地望着她,许久后才道:“会的。”
他答应了的事情,便一定会做到。
*
“姐姐!姐姐!”
见杨贤妃昏昏沉沉,面色上晕出了不正常的红晕,焕情忙想将其背起,却又被杨贤妃推开。
“无事,我可以的。”
说着,杨贤妃朝她露出虚弱一笑,继续往前行了两步,不多时,便一头栽了下去。
“姐姐!”
焕情忙上前,好在地上堆满了厚厚的雪层,杨贤妃摔下去时并未伤到脑袋,可人已经昏了过去。
“来人啊,有没有人帮帮我们,来人啊。”焕情凄厉地喊着,可时值春节,雍州又荒凉,哪怕在官道上都没几个人经过,哪里有人得空搭理路边的女子。
好不容易有人应声,还是个肥肉大耳的男人,脸上带着猥琐笑意:“姐妹两人啊?要不要跟哥哥回家过年啊?哥哥给你们拿点酒,保证快活。”
“滚!”焕情怒吼一声,费尽力气一脚踹开了这个男人。
男人见她有些功夫,嘴里念叨着:“晦气”,一边愤愤地走了。
因着焕情的怒吼,杨贤妃又被激得醒了过来,她微睁着双眼,迷迷糊糊地从怀中掏出一物塞到焕情手里:“本来想再留些日子的,没想到走投无路的日子来得这般快,去换些银钱吧。”
说着,杨贤妃轻咳了两声,
“姐姐。”
焕情接过杨贤妃手中的首饰,拭了拭泪,用力将其背了起来,朝远处的一片房子里去:“姐姐撑住,我一定把你带回京城。”
往前行了大约十丈,杨贤妃便缓缓从她身上往下掉。
焕情咬着牙再次把杨贤妃背回身上,可杨贤妃已经抱不住她的肩膀了。
焕情哀嚎一声,紧紧地把杨贤妃护在了怀里,用身上仅有的棉衣包裹住她的身子,又从路边的雪堆里握了团雪铺到她的额头上。
可杨贤妃的全身还是越来越烫。
焕情呆呆愣愣地坐着,连一道极长极长的车队路过时,都险些没有发现。
不过她最终还是瞧见了,那么长的车队,每辆马车上都系着红布,随着烈烈西风,迎风而舞。
她望了怀里的杨贤妃一眼,咬咬牙,把她放在一旁,支撑着全身的力气扑上前去:“不知是哪位贵人成婚?如此大喜的日子,劳烦贵人大发善心,救我们一命。”
但她喊破嗓子了,护着车队行进的人也只是奇怪地瞧她一眼,继续赶路。
怎么回事?难道听不懂汉话吗?
焕情不甘心,拼着最后的一点力气往前冲去,跑到打头的几辆马车前,继续喊道:“大喜的日子,劳烦贵人发发善心,救救我们,他日必有重谢。”
窸窸窣窣地,她听见车内响起了几声她听不懂的声音,不过这话又有些耳熟,仿佛在哪儿听过。
车内响起了一个不耐烦的女声,一听就知道,并不愿意救她们。
焕情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又唤了一遍,那女子更不耐烦了,还是旁边的人劝了劝,她才住了口。
就当焕情以为一切无望的时候,车内又响起了一阵说话声,女子的声音没怎么听见,只单单的地哼了几个音节作为应答。
待车内的声音停住后,不多时,有个高鼻深目的男人走到了她面前,用一口不太流利的汉话道:“我们公主,说要我们救你,但是,得一直跟着我们进京,等公主大婚后,也得帮助公主。我们一行人中,没有太多会汉话的。”
公主?
焕情微愣,望向这一队飘扬着红布的车队,恍然大悟。
她应当知道这车队里的人是谁了。
这可怎么办,那位公主是见过姐姐和她的,就算没记住她,也应该记住了姐姐,到时候一旦瞧见了姐姐的脸,定然要心生怀疑,一个宫妃为何落到如此境地。
那又该如何是好?
“愿不愿意?不愿意就滚。”
男人面上露出不耐之意。
焕情咬咬牙,狠心道:“愿意的,愿意的,只是我姐姐容貌丑陋,不能伺候贵人,若公主有什么吩咐,可否让我一人完成?”
男人瞧了瞧她,又瞧了瞧远处雪堆中躺着的人,点点头:“公主确实喜好美人,那人若是容貌丑陋,也伺候不了公主,先上车吧,我们急着赶路。”
焕情连忙应声,拼着力气跑到路旁,把杨贤妃重新背到背上,又跑到了车队中。
男人给她们安排在了最末尾放杂物的马车上,虽然没有炭火,但比起冰天雪地,已经强上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