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连忙道:“您知道的,皇上先前对周贵妃发了那么大的脾气, 宜龄殿内的宫人们以为皇上定然会狠狠处置周贵妃, 这些日子走得走溜得溜,贵妃也是惫懒的性子,懒得去管, 人便越来越少。”
说着, 这内侍探头望了望四周:“不过人再怎么少,也不至于只剩芽春一人吧。”
顺德冷下脸来:“挨个查,看哪些人在宜龄殿伺候, 通通送到慎刑司去收拾。”
内侍神色一凛, 想起慎刑司的那些手段, 忍不住脊背上冒出了几滴冷汗, 连声道:“好的顺德公公,小的立刻去办。”
顺德交代完,又重新望向窗内, 见皇上双眼微阖, 脸色灰败, 大喊一声:“不好。”连忙带着内侍们冲了进去。
听到有人进来,殷岃张开眼睛, 声音虚弱:“查清楚了?”
顺德忙道:“在查,皇上,您需得保重身体啊。”
顺德刚说完,适才跟随的太医便端了刚熬好的药进来,朝皇上跪下道:“皇上,看在天下苍生的份上,您一定要爱惜自己。”
殷岃的视线挪到了那药碗上,一边咳嗽,一边伸出手接过药碗。
他实在太虚弱了,险些连那药碗都拿不住,可当顺德想要端起药碗喂他时,却又被他拒绝:“朕无事,放心吧。”
言罢,便举起药碗一饮而尽。
能喝药就是好事。顺德稍稍松了一口气,正想上前接过,就见皇上手中再也拿不住药碗,跌落在地,碎了个彻底。
顺德轻叹一声,想将那碎瓷片收拾干净,还不等他收拾完,里间便冲进来了一人。
“娘娘!娘娘你别吓唬奴婢!娘娘!”
芽春嘴里喃喃着,直直地朝榻上来,待到眼前时才看清了:“皇上?您醒了?”
她唤了一声,还来不及行礼,就望见了皇上身旁毫无生气的周窈窈。
“娘娘!”芽春哀嚎出声,待看清周窈窈身下的血迹时,先是一愣,声音更加凄厉:“是奴婢没有护好您,娘娘!”
殷岃费劲地睁开眼睛,冷声道:“闭嘴,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皇后,是皇后下了懿旨,赐了娘娘一条白绫!”芽春哽咽着道,目露恨意:“皇上,皇后肯定是特意选了您昏迷的时候,您一定要为娘娘,还有......”
芽春的目光痛苦地停留在那已经凝固的血迹上:“还有小皇子报仇啊!”
殷岃没有应声,只是望向身旁的顺德,声音冷如寒冰:“带皇后来宜龄殿。”
顺德领命而去,刚离开不久,郑统领便大步迈了进来,见皇上怀中还抱着周贵妃的尸体,心头一酸。
他大步走到男人面前跪下,沉声道:“皇上,臣已经查明,是皇后娘娘下了懿旨要贵妃娘娘自戕,贵妃娘娘初时不愿,听到您重伤昏迷时便要求去御书房见您。”
殷岃浑身一震:“她来过?”
郑统领忍着情绪点头:“是,就在您醒来前片刻功夫,是臣没有交代清楚,害得禁军们未曾让娘娘入内,娘娘便回了宫,随即便自戕于偏殿。”
殷岃合上双眼,抱着周窈窈的双臂又收紧了些:“不怪你,你吩咐的没错。”
郑统领跪拜谢恩之后又道:“臣进殿时瞧见血迹蜿蜒,许是贵妃娘娘在懿旨和您受伤的冲击下便小产了,在进殿途中发现此事,一时想不开,便顺着皇后娘娘懿旨的意思,寻了短见。”
殷岃低声道:“你查得不错,下来就把相干人等都寻到吧。”
郑统领应是,随即小心翼翼询问:“皇上,寻到之后该如何处置?”
殷岃冷冷地看他一眼:“还用朕教你吗?”
郑统领浑身一凛,想到此次要处决的人数,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低声道:“臣明白了。”
殷岃吩咐完这些,又重重地咳了几声,嘴角洇出几丝血迹来。
不过他并不在意,擦了擦嘴角,继续道:“朕唤来了皇后,但朕不想看见她,全权由你负责审问。你需查探清楚,皇后为何要置周贵妃于死地,相关人等又有哪些。”
说完后,殷岃冷声道:“全部凌迟。”
郑统领的额头已经有汗水滴落,他咬着牙应下,起身出了里间。
殷岃听到外面有巨大的动静响起,许是皇后到了,不过他并不关心,只专心地用自己的手掌,去捂怀里女子的手掌,待热了一点,他眉间的郁色就散去一分,露出一点笑意来。
外间的声音渐渐凄厉起来,想是有人顶不住开始招供,片刻后,声音又小了下去。
随着天色越来越亮,周窈窈的身子渐渐冷成了一块冰,无论殷岃怎么暖她,不过片刻功夫,便又冷了下去。
外间的审讯声终于停了。
郑统领身上沾了些血迹,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朝殷岃道:“皇上,皇后原来早有杀人前科,在未出阁时,便因为嫉妒,害死了席大人的发妻。这次皇后是听了贤妃身旁的焕情怂恿,才会下此毒手。”
殷岃缓缓抬眼,冷哼了一声:“蠢妇。”
他又道:“朕看在贵妃的面子上饶了那焕情与杨贤妃一命,没想到是留下了个祸害,她与贵妃何来冤仇,为何要煞费苦心害贵妃?”
郑统领迟疑片刻,叹了一声:“是为了银两,她享受惯了宫中荣华,一时接受不了,居然去寻了那吐蕃公主,吐蕃公主想让周贵妃死,想让席大人遭您厌弃,这样的话,她便能离开席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