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
“没错,听说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有次去哪位高官家拜访,结果不知怎么的,突然发起狂来,杀了那家一个侍女。”
周窈窈眉头紧蹙:“此事当真?”
秦沐瑶道:“我也是听旁人说的,自然不知真假,可这样的传闻,不止一次呢!想来就算假,也假不到哪儿去。”
秦沐瑶又靠近了些:“后来还有一次,京中一名有名的美人同皇上示好,没想到也被皇上杀了,而且我进京后才听说,皇上登基前随军营在西部那边巡查,还杀了个公主!连公主都不管不顾地杀了,皇上不是狂暴不是暴君是什么?”
周窈窈道:“兴许皇上有他的理由吧,只是民间以讹传讹,把一些还算寻常的行为妖魔化了。”
秦沐瑶沉吟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所以,这就是高门贵女们不愿入宫、民间女子也不愿入宫的原因?”
秦沐瑶诧异道:“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啊,暴君可以是传言,但另一个原因,那可是实打实的。”
周窈窈奇怪道:“实打实的原因?”
秦沐瑶点头:“全天下应该都知道吧,皇上他,他不良于行啊!我是个粗人,也不藏着掖着,别的不说,就说最现实的问题,皇上他如何宠幸后宫?”
不容易宠幸后宫,宫妃们就不容易有孩子,没了带着皇族血脉的孩子,便没了入宫的意义。把女儿送入后宫的世家们,与其说是把家族兴衰寄托在女儿身上,不如说是寄托在未来的外孙身上。
说完后,秦沐瑶伸出手,在发愣的周窈窈面前晃了晃:“你也真是个奇人,这么大的事,连我都知道,你怎么能不知道,你们老家究竟是哪儿的?”
半晌后,发愣的周窈窈才猛然间回过神来,咬了咬下唇,挤出一个笑:“汉中郡。”
秦沐瑶摇了摇头:“不知道在哪儿。”
说着,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唉,又快到夜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唤我们吃饭,吃饭前先眯会儿吧。”
说着说着,周窈窈身旁的那张小榻便传来了绵长的呼吸声,那姑娘睡着了。
若是之前,周窈窈此时定然也睡了,但她如今却睡得越来越少,也越来越浅,这个时候,完全睡不着。
怎么会呢,他可是皇上,怎么会不良于行呢?
谁敢伤他,谁能伤他?他那么骄傲的一个男人,连不小心把床榻弄塌了都不愿声张,而这一轮次却要成为天下人的谈资,嘲笑他的双腿。
周窈窈想着想着,鼻子又酸了。
她明明是个很爱笑很想得开的人啊,如今却总是莫名其妙地流泪。
想到适才见到的场景,周窈窈猛地反应过来,席大人推着的那人,怕就是皇上了。
她原来,已经见过他了,却没认出来他。
“怎么了怎么了?”秦沐瑶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问道:“你是又哭了吗?”
周窈窈这才发现,自己就算咬着唇,还是没忍住哭出了声。
“不好意思啊,我想家了。”
她擦了擦眼泪,上前给秦沐瑶掖了掖被子:“先休息吧,若是一会儿唤用膳,我再唤你。”
秦沐瑶“嗯”了一声,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转眼间的功夫,一夜过去。
内侍们一大早就派人来告诉储秀宫的秀女们,说是皇上要在两个时辰后选阅秀女,让她们准备准备。
闻言,秦沐瑶眼神亮了亮,碰了碰周窈窈的胳膊:“虽说皇上是个暴君瘸子,但是我还挺好奇的,他究竟长什么样啊。”
剑眉星目,刀削斧刻,是全天下最英俊的男子。
周窈窈在心里默默回答了这句话,转头朝秦沐瑶笑道:“我怎么会知道皇上长什么样子。”
“唉,也是,咱们这种小门小户出身的,要不是选秀,一辈子也甭想看见皇上一面。”
秦沐瑶一边说着,一边忙道:“快来快来,我们俩互相挽发梳妆,一会儿好去见皇上。”
周窈窈应下,她先给秦沐瑶梳了,轮到她自己时,却轻声交代:“随便拢拢便好,若是能遮住脸就更好了。”
“说什么胡话呢,怎么可能把脸遮上。”秦沐瑶嗔了她一眼,手上动作停住,笑着道:“你真好看,怎么收拾打扮都好看,准备进宫当娘娘吧。”
话音刚落,外间便传来声音,是内侍们来唤她们去见皇上了。
因着过了内务府总管眼的女子并不多,住在储秀宫的秀女也只几人,内务府便用马车一块拉了,带她们去往天泽门前。
当到了天泽门时,内侍安排这几个秀女排成一横,周窈窈和秦沐瑶排在最后两个,一道去见皇上。
就算已经给自己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可越走近时,周窈窈心跳的越快,也越发不安与难受。
她忍着眼泪,站定之后想用余光去望他的轮椅,但却望不到一丝一毫。
秀女还是平民,不可直视帝颜,周窈窈便低着头,安静等待着。
半晌后,传话内侍的声音响起:“你,就是你,倒数第二个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