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自己给他放烟花,随后自己倚着榻睡着,他自己一个人默默出去给逝去的母亲上香时,周窈窈忍不住心中一痛,面上却还淡然:“你口中的皇上,倒是个至真至情之人。”
芽春重重点头,又道:“您离开后,皇上真的很伤心难过,那时他刚刚重伤醒来,硬撑着见您,结果只见到了您的尸体……和没了的孩子。”
芽春垂着头说完,抬起眼望了下周窈窈,喃喃道:“娘娘,您哭了?”
“啊?”
周窈窈迷茫伸手,在自己脸上轻轻一摸,便是满手的水渍,原来她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芽春刻意说的简单,但她完全能够想象得出来,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惨烈场景。
她对不起他,也对不起孩子。
终于,周窈窈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芽春在一旁陪着她流泪,等她哭哑了嗓子,缓缓递给她一张棉帕,低声道: “娘娘,其实您是有前世记忆的,对吧。按照席大人同奴婢说的,您甚至有更前一世的记忆。”
芽春静静地望着她:“您性子不如先前活泼,反而很像娘娘后期的时候,奴婢日日夜夜与您相处,最了解您了。”
这一次,周窈窈没有反驳,她接过帕子拭泪,只是不答话。
芽春见状,一把握住她的手:“皇上虽然现在没有前世记忆,但不代表他不会想起来,他第一次看见奴婢时也有熟悉之感,您同奴婢去找他,将这些都同他说,皇上只要恢复了记忆,一定会把您捧在手心里,不让您再遭遇那些事的。”
可下一刻,周窈窈挣脱了她的手,缓缓道:“绝对不要让他想起来。”
芽春愣住:“为什么?您告诉奴婢,究竟是为什么?”
周窈窈下意识地想把真相说出口,可张开嘴,说了话,芽春还是一副迷茫的样子。
她苦笑着摇头道:“他是皇上,你不觉得,他为我做的太多了吗?”
“他遣散后宫,他想与一个才人生儿育女,他又把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晋位到贵妃,哪怕这个女子与旁的男人不清不楚也不追究,你觉得,这还是一个皇上吗?”
芽春缓缓皱紧了眉头:“帝王虽然无情,但对自己真心相爱的女子,肯定是要好些的啊。”
周窈窈摇摇头:“错了。”
听到芽春所说的那些,她想,她终于猜到了她一直不能回家的原因。
这本书是男频爽文,男主本应该大杀特杀,一统天下,但他却一直在感情上没什么经历,直到周窈窈先前翻阅完时,男主的行为还都是被利益的平衡牵着走,可以说没有自己真正的感情。
她上一轮次以为自己是为席大人而来,根本就错了,她其实,应当就是为皇上而来的。
她根本不用完成什么任务,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任务。
她是他的情劫,要是情劫过了,他才会真正成为一个标准的无情帝王。
所以,都是她的错,是她害了他。
可是他何尝不是她的情劫呢。她要回到现实世界里,也是他,绑住了她。
“他是皇上,理该杀伐决断,不该耽于男女之事。”
周窈窈强逼自己露出一个笑来:“我的存在,只会让他痛苦。”
见芽春还想说什么,周窈窈摆摆手制止了:“我有些事,没有办法告诉你,但你只要知道便好,我不会骗你,我不能同他在一起。”
芽春咬咬唇:“您说得对,要是奴婢当时听您的话,没有换掉您的避子药,您也不会有孩子,上一辈子,您二人也不至于那般悲惨。”
周窈窈微阖双眼,长叹一声,不忍心去责怪她:“那都是命数。”
芽春没想到居然是这般情况,忍不住又哭了,一边哭一边道:“这可怎么办,那奴婢和席大人又干了错事了,居然把您又弄进宫里来了,按照您说的,是不是您二人还是不会有好结局的?”
周窈窈点点头:“所以,你要帮我避宠。”
只要他们没有感情,所有的一切,应当就会在这一轮次终止。
芽春重重点头,撇着嘴哭道:“娘娘,我可怜的娘娘,那这一切,不是皆要由您一人承担?你该多难受啊。”
周窈窈摇摇头,露出一个真心的笑来:“不难受。”
她在现实中没有得到过的感情,他都给她了,她有何难受的。
只是遗憾,他们的世界终究不互通,无法两全罢了。
御书房内。
顺德不在御书房里伺候,殷岃便提了个里间原本伺候叫喜颜的小太监代了顺德,喜宴颜的位置,又重新选了个小太监暂代。
不过这新来的小太监有些笨手笨脚,把殷岃批阅好的奏折往出去分发时,居然碰倒了一个架子上的木盒,还摔出来一张字条。
殷岃瞥了那边一眼,见到那木匣,不由得蹙眉道:“朕不曾记得御书房中有此木匣,给朕拿来瞧瞧。”
喜颜急忙应了,将那字条与木匣一同拾起,呈到男人面前。
那木匣虽然没见过,但形状古朴,浑身油亮,是个好东西,应当确实是他的物件。
只是这字条……
殷岃望着字条上蹩脚的“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