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他一边抬脚,仔细在巷子内搜查起来。
听见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周窈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两个孩子躲在车下,从缝隙里瞧见那双大脚一点点靠近,不约而同地伸出手,在角落里去摸索石头。
终于,那双脚停了下来,官兵就着微弱的月光,望见了巷子口堆了不少东西的推车,随即又偏过脸,在周围瞧了瞧。
女孩咬咬牙,想要拿着石头窜出去时,被男孩拦住,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官兵的声音清晰可闻,就像是贴着他们耳边说话一般:“真是怪了,人究竟跑哪儿去了。”
他在原地转了转,没见人影,又靠近了推车,伸手随意在车上扒拉了两下:“也不知道这车是谁家的,都是些破烂,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话音未落,一柄大刀“当啷”一声,从推车上落了下来,正巧落在官兵的脚边。
官兵顿住,嘴里喃喃道:“这,好像就是那两个小兔崽子的东西吧。”
说着,官兵费力地弯下圆滚滚的身子,想要去捡拾大刀。
从车底的缝隙里,他对上了两个孩子的眼睛。
“妈的,躲在这呢!”
两个孩子已经从车底窜了出去,拿着石头往官兵身上招呼,可官兵先前领略到了二人的武艺,一时间并不上前,只拿着大刀自保,同时从怀里掏出一只竹哨,用力吹响。
“小兔崽子,等着吧,一会儿爷爷就把你们弄到牢里去就着下酒菜扒皮。”
官兵露出一个狞笑来,背靠着推车,用大刀格挡着两个孩子的攻势。
男孩女孩见势不妙,一跺脚,也顾不上推车了,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官兵连忙提脚要追,一边追一边又吹了遍竹哨,眼看他追不上两个孩子,干脆发了狠,舞着那大刀迫近,像是要置孩子于死地。
两个孩子手中没有武器,一时间失了主动,眼看就要被大刀所伤时,忽地,身后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等等。”
那官兵回头一看,眼睛都直了:“这地方,居然还能有这般美人。”
周窈窈站在那官兵面前,发髻乱糟糟的,神色凝重道:“我跟你回去,你放过两个孩子。”
官兵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你就是县令命我们寻的女子啊,这般貌美,难怪举全城之力也要寻你。”
官兵此时也懒得去管两个孩子了,他手里紧握着大刀,面色狰狞,浑浊的眼神色眯眯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笑道:“反正你是要被抓回去的,不如让官爷先爽快爽快。”
“放肆!”
周窈窈厉声道:“你可知我是谁?”
官兵哈哈大笑:“你该不会也像这两孩子一样得了失心疯,以为自己是娘娘?”
周窈窈冷下脸:“你不会不知道,周主簿家有个女儿入宫,如今已经是贵妃之位了吧。”
官兵闻言神色大变,仔仔细细打量了周窈窈一番,咬牙道:“他妈的,既然你真的是娘娘,那要是回去了,还能有老子的好果子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你杀了,嫁祸给这两个小兔崽子。”
说着,他便举起大刀,要朝周窈窈身上砍来。
两个孩子连忙要往官兵身上扑,可还不等他们碰到那官兵衣角,那官兵已经歪着身子,重重地倒了下去。
周窈窈举着手中的金钗,定定地盯着倒下去的那坨肉,目光发直,嘴里喃喃道:“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孩子们连忙一边一个拉住她的胳膊,低声道:“娘娘快走,官兵们马上追来了。”
话音未落,巷子口便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周窈窈回过神来,咬着牙往前飞奔。
在她的身后,停着推车的巷子口,一株瘦弱的夹竹桃在逐渐明亮的月光之下,缓缓露出了身影。
*
“什么动静?”
席临然正带着一队侍卫沿着茅厕那片挨家挨户查探,刚刚从一户人家出来,就听见远处响起了一声竹哨声。
侍卫侧着耳朵听了听,朝席临然摇头道:“大人,寻到娘娘是要放响箭的,竹哨应当是当地官兵们另有事宜。”
席临然点了点头,准备继续查探下一家,可他刚刚敲响了下一户的门,又听见了那隐隐约约的竹哨声。
竹哨声传来的方向,他似乎有些熟悉......
席临然偏过身子,仔细辨认了一番,眉头渐渐皱在了一起:“好像是那两个卖艺的孩子住的方向。”
他送两个孩子回去时留意了一下,虽然不知具体方位,但大概位置还是记得住的。
竹哨声在那边响起,会是偶然吗?
席临然立刻朝身边的侍卫道:“这边留两个人继续查,你同本官一道去那处瞧瞧。”
言罢,他翻身上马,立刻赶往竹哨声传来之处。
当席临然赶到时,其他负责这一片区的官兵们也刚刚赶到,遮住月亮的乌云已经散去大半,月光安静地照在瘫在地上的尸体上,清晰地露出了他肥硕的脖颈旁那个还在冒血的伤口。
席临然在马上瞧见这官兵的死状,立刻翻身下马,大步上前,推开那几个围住的官兵,查看尸体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