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男人适才的做派,也不嘴软,干脆利落地贴了上去。
清冽的气息再次拂来,仿佛将一两仙毫拧碎烘干,又与冬季的梅尖的细雪混在一处,焙出淡淡的香气,微苦但又诱人。
周窈窈双手攀得更紧了,结果一不留神,牙齿划过,就像一口咬了上去。
“唔。”
男人闷哼出声。
周窈窈舌尖感受到了一点点咸腥,大着胆子尝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她好像,犯错了。
下一刻,她刚刚松开攀住男人肩膀的两只手,便被用力别在了身后,整个人被重重地压在了拔步床上,好在身后有锦被垫着,倒是不疼。
身下的拔步床发出了一声低鸣,不过两人都没听见。
周窈窈感觉到自己是双手被牢牢覆住,忙狗腿道:“皇上力拔山兮气盖世。”
又乱比喻。
殷岃沉沉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双臂沉在她双耳旁,覆身上去。
下一刻,拔步床高亢地鸣叫了一声。
二人终于意识到不对。
殷岃神色一凛,用锦被牢牢将女子裹住,刚要带着她翻身下榻,拔步床便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塌。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有刺客?”
听到异响,顺德带着芽春等人从外间匆匆忙忙地赶进来,甫一进门,就有一张巨大的床幔被甩了过来,将他们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
男人尽力压抑着火气,一字一顿地道:“无刺客,你们出去吧。”
顺德闻言,只好又赶快带着侍从们出去了,出去时还不忘小心翼翼地带上门。
周窈窈被锦被裹着,又有男人力气支撑,摔下来时又摔倒了他怀里,故而毫发无伤。
她听见殷岃同顺德说话时声音并无起伏,以为他也没伤到,思索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地道:“皇上,还继续吗?”
继续,如何继续?都这时候还能继续吗?殷岃险些气笑了。
他单手托着周窈窈起身,随后自己站起来,蹙着眉头,拔落了插入身体内的几根粗壮些的木枝。
周窈窈“哎呀”一声,终于瞧见了男人身体上洇出的红色。
“皇上,您,您受伤了。”
“无碍。”
殷岃偏过头瞧了瞧后背,又果断拔出了一根嵌在后背上的小指粗细的木条。
再开口时,周窈窈已经带了哭腔:“臣妾去唤太医。”
她刚刚抬脚,就被男人果断拽住:“别去。”
“为什么啊。”
她眨眨眼睛,把眼眶里的泪水憋回去了一点,努力让眼神变得清明,这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殷岃的身体。
说严重倒是不严重,没有特别深的伤口,几处稍微粗壮些的木枝已经都被他拔出来了,并没有伤到要害。但他身上此时都是些细细密密的小伤口,一看就是有许多细小的木枝嵌了进去,肯定特别疼。
殷岃避而不答,自行走到她的梳妆台前,打开那个小叶紫檀的妆奁匣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根细长的金钗。
周窈窈瞪大眼睛,这司宝司的妆奁匣子还买一赠一啊!
她眼睁睁地看着男人拿着那盏未饮的清酒和金钗坐到了案几前的椅子上,终于反应过来,甩开身上的锦被,大步上前。
“皇上,让臣妾来。”
殷岃挑了挑眉,看着一屁股坐在他身旁的女子,低声道:“还算长了点眼色。”
周窈窈没听清,问道:“什么?”
殷岃稍稍提高了声音:“朕说,你仔细些。”
女子低下头撇了撇嘴,心中腹诽,让她仔细些,她再仔细也比不过太医,为何不干脆唤太医来。
不过想到男人第一时间把她护住了,周窈窈也没什么怨言,老老实实地用金钗为针,蘸酒后给男人挑起木屑来。
但她哪里干过这种活计,两三下下去,木屑没有挑出来,反倒把男人原本好着的皮肤也划破了。
她深吸一口气,聚精会神,秉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原则,结结实实地挑了一下。
这下,木屑倒是挑出来了,但身后原本一声不吭的男人都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么疼吗?”
周窈窈忍着心下的难受,咬了咬牙,按住男人结实的手臂,又挑了一根。
刚挑完,她便清清楚楚地瞧见,殷岃的额角落下了一滴冷汗。
殷岃再也忍受不住,从她手里一把夺过金钗,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道:“朕自己来。”
周窈窈深知做错了事,也没有争辩,老老实实地退到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自己挑木屑。
说来也怪,他挑的又快又急,却一点也没碰到别处的皮肤,瞧上去应该不比太医的手艺差。
周窈窈看着看着,忍不住问道:“皇上,您原先也遭遇过这种事吗?”不然怎么如此熟练。
殷岃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周窈窈可以保证,她看见男人琥珀色的眼眸里,有道冷光闪过。
正当她以为皇上要生气罚她时,男人居然回答了她:“这种事,如何遭遇多次?仅一次便是此生难忘。”
殷岃复又低头,继续去挑剩下的木屑:“先皇出身行伍,朕小时候便随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