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一件外袍披到了她身上,带着薄茧的指尖帮她扣上了最上面的几个盘扣,殷岃才轻声道:“去吧。”
周窈窈莫名其妙地低头瞧了瞧,才发现自己的衣衫虽然穿在身上,适才却被木刺挂住,勾出了一条窟窿来,不甚雅观。
哼。她的嘴角咧开,露出两颗门牙来。
还算有点良心。
芽春跑了一趟太医院拿来了金疮药,周窈窈又用细棉帕细细地给皇上敷上,敷完金疮药后,还给他在几处伤口深些的位置裹上棉纱,这才照料着他穿上里衣,披上外袍。
做完这些,周窈窈恨不得一屁股躺到地上,这一日的运动量比她穿书来之后所有日子加起来的运动量都大!真是累死懒虫了。
殷岃不急不缓地扣好外袍上最后一粒盘扣,见周窈窈在一旁眼神发直神情发愣,低声道:“在忧愁夜里歇哪儿?”
周窈窈微怔,说到点上了,这还真需要忧虑一下!
听他这么问,难道要给自己另外安置宫殿?
最好去芳霞殿!又偏僻又冷清,最适合躺平,反正如今芳霞殿也空置着,不是正好吗?
在周窈窈期待的目光里,殷岃缓缓抬脚向外走:“朕命贤妃派人去内务府,重新给你拉张新的拔步床来,你且等等。”
妈呀,又要去使唤贤妃,为了掩饰他把宫妃的榻弄塌了这事,真是能折腾啊。
心里这般想着,周窈窈还是撑着自己腰间盘突出的骨头直起身来,朝皇上柔情一笑:“多谢皇上。”
殷岃“嗯”了一声,行至门前,正要出去时,忽又回转,眼神落在她的腰部,斟酌道:“你腰上有伤?”
她有时候姿势不雅,初时他以为是她没好好习仪态,后来才发现,似乎是有些难处。
周窈窈抿着唇强笑道:“在家时大夫瞧过,说是骨头有点不对劲,劳烦皇上费心。”
殷岃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缓缓道:“朕过些日子,要去巡查。”
周窈窈微微张大了嘴。
这一轮次,已经过了上一轮次出巡的时间,她还以为他不出去了呢,难道还得去吗?那岂不是又有可能受重伤。
算了还是让他受重伤吧,不受伤就去吐蕃带个公主回来了。
殷岃看着她脸上神色变换,唇角微勾:“你同朕一道去。”
不等周窈窈开口拒绝,他先发制人:“朕此次巡查之路,将会经过一位名医家乡,那位名医如今在老家颐养天年,届时让他瞧瞧你的腰。”
话音未落地,周窈窈便快步行到了他面前,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仿若星辰坠地落入她眼里:“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辛苦一下还能获得这等随机隐藏福利?不愧是男频文男主,这思想境界是比资本家强太多了!
殷岃虚虚地在她腰间扶了一下,没有碰到她的腰:“朕先走了。”
周窈窈无比真心地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来:“恭送皇上。”
深夜,贤妃的人手送来了一张崭新的拔步床,檀木雕花,比先前那张不知好了多少。
周窈窈摸着自己的腰,美滋滋地谁睡在新的拔步床上,一觉到天明。
翌日一早,杨贤妃就来了她宫中,眼角眉梢俱是笑意:“恭喜妹妹贺喜妹妹,听闻你要同皇上一道出巡了?”
周窈窈如今对杨贤妃心境复杂,一方面感激她几个轮次来对自己的照料,一方面又有些不喜她未经自己同意便将皇上往偏殿哄的事,故而面上虽然有几分热情在,但也不比之前热络:“这都是沾了贤妃娘娘的光,若不是贤妃娘娘,我又哪里能得到这种机会。”
杨贤妃温柔一笑,意有所指:“妹妹此言差矣,明明是我沾了妹妹的光,不过……”
顿了顿,杨贤妃接着道:“在宫中,还是小心低调些好,若有人问起,你便说是我与你关系好,硬要把你攀扯上一同去,旁的就不说了。”
她看了眼周窈窈的神色,不好意思道:“这么说确实有些厚颜无耻,但妹妹你有所不知,家中非要我争宠,但我这身子你也知道……实在是逼于无奈,只能厚着脸皮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原来杨贤妃也要一道出巡啊。
周窈窈心中微微有些不舒服,不过很快便又压了下去,她倒是对杨贤妃所说的这些没什么所谓,只点点头:“我明白的,贤妃娘娘放心。”
杨贤妃见她没有不满,心下微宽,略出了一口气后又同她道:“出行时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我便好,此次伴驾的里面,也就你我相熟些。”
周窈窈有些好奇:“除了你我,还有谁啊?”
杨贤妃思索了片刻:“我知晓的不多,似乎只有吴安嫔。皇后娘娘是不爱出宫的,梁惠妃近日染了风寒,也去不了。”
周窈窈听着听着,觉得没什么意思,干脆捏起了自己衣角。这么多人都去,莫非她们也有腰椎间盘突出,皇上都许了她们治疗?
忽地,杨贤妃随口道:“朝臣中伴驾的倒是不少,一是席首辅,二是……”
二是什么周窈窈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眼神“倏”地一亮,精神抖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