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指尖轻轻拨弄开她额头汗湿发发,落下一个吻来,随即低声唤道:“窈窈,窈窈。”
一遍又一遍,像是生怕她会离去。
随着他的呼唤,周窈窈只觉得她像坐上了一只无帆的小船,在狂风暴雨肆虐的大海上浮浮沉沉,随着海潮的拍打忽高忽低,一会儿落进深海里,一会儿被冲上天际,当风停雨住,一切云开雾散之时才发现,她以为他是掌舵人,其实他是这海上风浪的操纵者,起起伏伏,皆由他决定。
迷迷糊糊中,周窈窈听到男人低声询问自己:“傍晚时,为何要朕放过那妇人?仅仅是你同朕说的那些吗?”
周窈窈脑子都木了,想了半晌才想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慢吞吞地道:“还有,因为那个小豆丁害怕了。”
男人似乎顿了顿,声音比适才软了些:“你还喜欢孩子?”
“可爱的,喜欢,不可爱的,不喜欢。”她老老实实说了,实在有些支撑不住,往男人胸膛上靠了靠,嘀咕道:“要睡觉。”
“睡吧。”
男人把她所有的长发都一根一根,耐心地拨弄在脑后,又在她重新红润的唇瓣上落下一个吻来:“朕觉得,定然是可爱的。”
只是最后这句话声音太低,周窈窈呼吸已经平稳下来,并未听见。
翌日中午,周窈窈才将将醒来。她打了个哈欠,尝试着抬了抬胳膊,发现同上次一样毫无力气。
“怎么又这样。”她嘀咕了一句,暗骂一声男人的体力,出声呼唤芽春:“芽春,快扶我起来。”
芽春没有应声,但却有人来到了榻前,用手轻轻托住她的后背,将她扶起。
算他有点良心。周窈窈哼了一声,心安理得地用起殷岃命人摆在她面前的膳食来。
刚用完膳,顺德便叩响了房门,一声比一声急促,显然是有急事:“皇上,皇上,适才席大人发现件事,要跟您面谈。”
殷岃闻言,偏头瞧了瞧周窈窈,看她脸色红润地倚在榻上,朝他挥挥手催他快去,才转头大步迈出房门。
周窈窈本以为殷岃一会儿就回来,可这一等,居然就去了大半天功夫。
她身上乏力,也不想去隔壁屋子寻杨贤妃说话,干脆就一直躺在榻上,睡了醒,醒了睡,不过隐隐约约,她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直到芽春给她端了碗解暑的雪梨汤进来时,周窈窈看着汤碗,终于想起来,有什么事被忘了。
皇上忘了,难不成顺德也忘了吗?这种大事也能不放在心上!
如今都快到用晚膳的功夫了,也不知道用了之后还有没有用。
周窈窈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绪,朝芽春道:“你去,给我熬碗药来。”
第40章 痔疮
芽春一愣:“什么药?”才人每日温补的药都由太医亲自熬好呈上, 她已很久没给才人熬药了。
周窈窈唤她走近些,低声吩咐了两句,抬眼问道:“记住了吗?”
芽春嘴巴大张, 脸上写满了震惊, 看她的眼神活像在看一个疯子:“才人, 天子无嗣,您无论生下儿子还是女儿, 都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在皇上心中地位绝对不一般。您为何要这么做啊?”
“因为一些不好说的原因。”周窈窈想要糊弄过去, 习惯性地撒娇耍赖道:“哎呀, 你快帮我去寻嘛。”
“什么原因奴婢都不会帮您的。”芽春一脸严肃地劝她:“皇上至今未宠幸后宫,您是头一个,临幸完后未让内侍奉上避子汤的, 您也是头一个。想想您落水后皇上是怎么照顾您的, 您还不明白吗?”
就是明白所以才让芽春给她去寻避子药啊。
周窈窈去够芽春的手:“芽春,好芽春,我真的有不能说的原因, 你行行好, 就帮我这一次吧。”
“您确定是一次?”平日最听周窈窈话的侍女今日格外严肃:“您只侍寝这一次吗?日后再侍寝时, 难道不用再寻避子汤吗?”
那......肯定还是要继续喝的。
周窈窈面露为难, 见芽春铁了心一般不愿意帮自己,干脆整个人瘫在榻上耍赖:“哼,你不帮我, 你走吧。”
她本想激将一下芽春, 谁知芽春居然真的朝她行了一礼:“才人想通了就好, 奴婢退下了。”
“你站住!”周窈窈一个猛子从榻上扎起来,哀求道:“芽春等等。”
见侍女就是不肯帮自己寻药, 周窈窈长叹一声,狠下心来,试探道:“如果我说,我不是这世界中的人,你可会相信?”
说完,她期待地望着芽春,却见芽春满脸迷茫:“才人,您适才说了什么啊?奴婢一个字也没听见。”
怎么回事?周窈窈心头一凛,把刚刚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可芽春还是满脸迷茫的样子:“还是听不见,您怎么光张嘴不出声。”
“其实你是书里的人。”
“这世界是一本小说。”
可无论她说关于这个世界本质的任何话,芽春都是听不见。
周窈窈不信这个邪了,她一挥手:“给我拿笔墨纸砚来。”
芽春道:“这下能听见了。”说着便快步去院子里停着的马车上拿来笔墨纸砚,在周窈窈面前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