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晏霄心中疑虑与柔软的一面。”温暖的掌心轻抚她的脸颊,将凌乱的鬓发别在耳后,“所以我明知道你是镜体,也必须要保护你。”
晏霄眉心蹙起,本是清亮的凤眸染上雾色,因为公仪徵的话,她开始生出了一些动摇。
“我是镜体……”她喃喃低语,脸上流露出痛苦与挣扎,“不对,我是本体……我是晏霄!你骗我!”
晏霄脸色陡然一变,一丝鲜血溢出唇角,身子一软,被公仪徵抱在怀中。
晏霄紧紧攥着自己心口,似乎正忍受着剧烈的疼痛,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散发着一明一灭的幽光。公仪徵的话揭穿了她的本质,动摇了她存在的根基,让她的心脏遭受着撕裂般的疼痛。
公仪徵紧紧搂着晏霄,掌心贴着她单薄的后背,雄浑的灵力渡入她体内,试图缓和她心口的剧痛。
晏霄抱着公仪徵,剧痛之下无意识地张口咬住他的肩膀,公仪徵没有运劲抵抗,任由齿痕深陷入血肉之中,鲜血很快便染红了衣衫,腥甜的气息也涌入晏霄口中。
半步法相的血肉本就蕴含海量的灵力,或许是这个缘故,晏霄的神智清醒了一些,松开了口软倒在公仪徵怀里。
“公仪徵……”她的声音若游丝般轻而无力,带着委屈与痛楚,“我疼……”
公仪徵只觉心口被人狠狠攥了一下,抽疼的感觉蔓延开来。
真正的晏霄,从不会在人前流露出软弱的一面,她总是独自一人默默地忍下所有的伤痛,云淡风轻,毫不在乎。
她藏起了自己柔软的一面,用尖刺与冷漠织成了铠甲,阻挡所有人的亲近。然而她终究也是有血有肉,会悲会痛。只有此时此刻,剥去了一切的伪装,镜体的晏霄才会流露出最柔软无助的一面。
那是六七岁,或许是三四岁,很早很早以前的她。
她说过——我疼。
等待她的,不会是关怀与呵护,只会是变本加厉的折磨。
而此刻她蜷缩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被坚定地拥抱着,那句藏了许多年的话不知不觉便说出了口。
她是会疼的……
如果有人关心的话。
轻柔的吻落在眉梢鬓角,圈着她的双臂收紧,公仪徵的声音低哑轻颤唤着她的名字:“晏霄……”
仿佛他承受着比她更多的疼痛。
而在此时的自在天,晏霄一剑劈开结界,又一掌落在了公仪徵的胸口。
公仪徵向后飞落,勉强止住了身形,半跪在地,一口鲜血喷洒出来。
一个大境界,几乎就是碾压,更何况一个不留余力,一个毫不留情。
晏霄上前两步,一把扼住了公仪徵纤细修长的脖颈,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她目露狠戾,厉声道:“为什么不还手?”
公仪徵轻笑一声,鲜血顺着下颌滴落在晏霄的手背上。
“那你,为什么不用生死簿?”
晏霄一窒,竟答不上来,她看了一眼手背上的血渍,感觉到一丝一样的灼烫。
她想杀公仪徵,最是简单不过,但她终究还是没有动手。
“你究竟是本体还是镜体?”晏霄质问道。
在离恨宫遇到他时,这个公仪徵虽然外貌与气息皆无破绽,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有古怪。因此她故意出手制造动静,趁机偷袭试探对方。可最让她疑惑的是,这个公仪徵始终没有还手,步步退让。
这样一对比,反倒是先前那个抱着赝品的公仪徵更可疑了。
“这根本不重要,无论是本体还是镜体,都是公仪徵。”公仪徵轻咳了一声,晏霄掌心感受到对方喉间的震颤,不自觉便松开了手。
然而公仪徵没有顺势后退,反而上前半步,双臂一张将晏霄紧紧箍在怀中。
垂下的睫羽掩住了眼底晦暗的波澜,伴随着鲜血的滴落,一道法阵自脚下展开。
晏霄顿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被公仪徵困在怀中,动弹不得。他抵着她的耳垂低低唤一声“晏霄”,仿佛将两个字含在唇舌之间细细厮磨了一夜,连名字都变得灼烫而黏稠。
“你还是舍不得杀我……”公仪徵的声音暗哑而愉悦,“哪怕你心里觉得,我只是一个镜体。”
“晏霄,你动心了。”炙热的薄唇摩挲着她的耳根,于脸畔游移,他勾起她的下巴,含笑凝视她的双眸。
“你究竟是谁?”晏霄冷冷开口。
“我就是公仪徵。”他抵着她的鼻尖,亲昵而暧昧地轻蹭,唇瓣若即若离,“也是我隐忍克制的贪欲。”
贪婪地想要独占她的一切——无论过去,还是未来。
晏霄终于明白最初的违和来自于何处——是他的眼神,撕开了端方自持、高洁温柔的伪装,潜藏的欲望逐渐露骨。
炙热的薄唇狠狠噙住她的唇瓣,强势侵入,肆意掠夺,昏沉间晏霄想起了在拥雪城时他讨要那个“赏赐”,那个深吻中隐含着一丝不满的控诉,而此刻的舐吻则满满都是独占欲与侵略性,幽深的眼眸翻涌着疯狂的欲念,覆在后背的掌心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之中。唇上的刺痛拉回了晏霄的神智,舌尖品尝到淡淡的腥甜,那是属于她的鲜血。
薄唇吮吻着血痕,公仪徵哑声低笑道:“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不过,这应该不算伤害。”
“你这个疯子。” 凤眸顿时燃起了杀意,呼吸粗重而急促,“你信不信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