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甘泉宫内住着的徐妃便出自联璧徐氏,她多年前因丧女大受打击,一向不理世事、深居简出,仗着沈邺对她的几分愧疚,对底下的人动辄打骂,颇有些狠毒。
偏生联璧徐氏之事迹令沈邺颇为敬佩,特追谥徐氏家主为勇毅侯,现下这个关头,宫中是无人愿触徐妃的霉头,巴不得敬而远之,唯恐惹她哪里不高兴,而路无殊却是她现下唯一能迁怒的北襄人,却也不敢真正杀了他,也只是出出胸中恶气罢了。
那太监冷冷道:“娘娘吩咐了,要质子跪在院中,为亡灵谢罪。”
天色愈晚,尚在不停歇的落下雪花,地上厚厚一层雪,甚至已经隐隐结成冰,跪上去怕是要冻进骨头里去,一双腿也许都难以保全。
路无殊没有动,含讥带俏问:“不知我犯了何错?娘娘如此罚我。”
徐妃此时被宫娥扶着出了殿门,她脸色青白,眼睛红肿着,烦躁的看了他一眼,冷笑道:“错?我徐氏诸郎君又犯了何错?竟是死了都不能安歇。”
“成王败寇。”路无殊眸底的情绪淡下来,破天荒的在受辱之时开了口。
徐氏脸色一变,似是没料到他会驳斥她,她一张姣好的面容此刻尽是阴狠,轻呵一声:“好......好,你如今在南昭苟延残喘亦如是,鼠雀之辈哪来的胆量敢跟本宫叫嚣?本宫让你跪你便跪,否则......”
从她袖间下飞出一根银针来,刺入路无殊的胸前,他吃痛一下,倒能忍住不出声。路无殊轻轻抬起了眼,瞧见她袖中的七星铳。
这东西是徐氏先人所创,联璧一战,许多北襄士兵死于这看不见的武器下,不过,再大的毒性到他身上,也是不起作用的。
何况,她压根不敢杀他,这根针想必只是普通银针罢了。
没有沈邺的命令,无人敢真的去要他的命。
徐氏儿郎虽都身死,可尚有女眷存活于世,徐妃不敢同他鱼死网破。
他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下七星铳,设想自己做出来的可能性。
“焉知娘娘日后不会死在我手中。”他斜睨徐妃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蔑。
“你也配?”徐妃倒笑了,语气不善道,“北襄军势如破竹又如何?质子殿下蒙武帝所恶,你啊、可是要永远蹉跎在这里了。”
她的话音一落,已是有两名太监上前强硬将他按在地上,路无殊轻垂下眼睑,哂笑了下,不再说话。
正好、正好。
路无殊有些痴狂的想,若她知道了,会不会心疼他呢?
会不会为他掉下几滴剔透的泪珠来?
他眼尾泛起薄薄的红,竟有些期望雪下的再大些。
......
入夜,江遇宛忍着瞌睡等了一炷香,都没等到路无殊的身影,倏地想到他现下被侍卫严加看管,应该是难以再偷偷跑出宫来了,她也不再强撑着眼皮子,倒头便睡着了。
大约是寅时,她被府中的爆竹声吵醒,想必是阿姐已经起身,正由‘全福夫人’在为她开脸,但此刻决计是没她什么事的,她困的不行,翻了个身要接着睡。
系统跟着她醒过来,睁眼便收到数据库的信息,连忙喊她:“等等!系统检测到路无殊生命垂危!”
路无殊、
生命垂危?!
江遇宛一时困意顿消,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有些慌乱的问:“怎么会?”
“原因未知。”系统支支吾吾道,“宿主赶紧的吧,说不定他真要死在宫里了。”
实则只是路无殊的生命值一上一下,很不稳定,系统预测是出了什么事,它很怕继男主出家之后,反派也要没了,到时候才真是剧情彻底崩了,一时间只好说的浮夸些,引宿主在意些。
江遇宛趿拉着鞋子,绕到外间去喊值夜的红笺。
红笺见她面色发白,立刻清醒三分,问道:“怎么了郡主?”
江遇宛冷静道:“为我更衣,我要入宫一趟。”
“今日是大娘子大喜日,郡主去宫里作甚?”红笺愣了下,又道,“现下才寅时三刻,宫门卯时......”
江遇宛打断了她:“此刻去正好,半个时辰才能到。”
“阿姐巳时三刻才上轿,赶得及。”她的眉眼间满是不容置喙,“唤白术来为我更衣,你去找管家,套辆马车。”
......
外头的天色微亮时,江遇宛递了淑妃的玉牌,从侧门入了宫。
江遇宛直奔淑妃的碧霄宫,路上正撞上了淑妃的轿撵,淑妃似乎是从太极殿而来,瞧见步伐略快的江遇宛很是诧异,令人停下,问她:
“安安,你怎么一大早上进宫了?”
她虽给了江遇宛能够自由出入宫闱的玉牌,江遇宛却甚少入宫,更何况是这个时辰,且她府中今日还有喜事。
江遇宛敛衽行礼后,一时也顾不得什么了,只问:“路无殊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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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难以割舍
◎他问:“你喜不喜欢我?”◎
淑妃这次是真愣住了, 她瞧了眼江遇宛隐隐发白的脸色,眯眸道:“离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