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多年不见,萧逢云也怕这玩笑话不合时宜,便也话锋一转:“你当年捡的孩子,如今可还好?”
这句话便问到玄寂心坎子上了,他神色不免得意:“当年的孩子啊,如今可是圣上亲封的佛子。”
老和尚这么一说她就明白了,看到这人眉飞色舞的神态,她不由得轻笑,却也由衷觉得感慨。
“原来是他啊,倒是了不得。”
萧良玉今日惨败,又被嘲了一波天资平平,甚是懊丧。
他虽然心里清楚母亲不会看轻他,但旁人的议论总是免不了的。
他这出头的人输得这样惨,也不知会被那班小人如何编排。
譬如今天他就听见了,那帮人说他天资平平,远远比不上当年的母亲。
几天之前,他分明还在被人追捧着是下一任武林盟主,众人都在吹嘘他的天资高过母亲,如今,竟是连魔教教主打不过。
盟主之位泡汤了,下一次比武就是十八岁的时候——他永远都比不过母亲。
一想到这,他便怎么都睡不着,如今母亲的院中似乎还亮着,萧良玉便忍不住去诉苦。
他沿着灯光急匆匆找去后院,院门外的小丫鬟拦住了他。
“公子,盟主正忙。”
忙又如何,他是母亲唯一的儿子,母亲还能不管他?
于是他挥挥手道:“无妨,我进去等着便是。”
丫鬟拦他不及,也知公子一向进出随意,便也由他进去了。
萧良玉刚进了门,便察觉到母亲似乎与旁人在谈话。
若是与旁人谈话,他便不好进去了——可如今出去也不妥当。
于是他放轻了脚步,屏住了呼吸。
便听——
“逢云当初捡的那个孩子,如今也是人中龙凤啊。”
母亲何时竟还捡过孩子?倒是闻所未闻。
只听他母亲温柔地答道:“良玉他从小刻苦,也算是不负所望。”
什么?
萧良玉甚至怀疑是他听错了,为何,为何——他竟不是母亲亲生的吗?
所以他才没有继承母亲的天资,所以他才打不过那个魔教教主,所以——
他是谁的孩子?
呼吸一乱,萧逢云是何等敏锐,登时就察ᴶˢᴳᴮᴮ觉到了,她一回头:“谁?”
她寻着方才听到的动静追出去——竟然无人。
连守着的丫鬟也不见了。
玄寂徐徐从身后赶来:“盟主可是听到什么动静?”
她再度环视了一番,道:“疑心是有人来了,现在竟是寻不着人。”
“阿弥陀佛,老衲未曾听闻什么响动,想必是盟主近日劳累,思虑过多了。”
如今找不人,玄寂也只可劝导她放下,反正这山庄中只要不是出了什么人命,都算不得什么大事。
萧逢云也但愿真是如此,她只怕——那孩子心高气傲,如若想不开该如何是好。
她放宽心绪,又转而对玄寂道:“法师不多留几天?”
“寺中还有诸多事务,老衲怕是不能久留了。”
送完客后,萧逢云独自回了房间,乍看之下,院中是再也无人。
而某处墙角,萧良玉死死地捂住丫鬟的嘴,全然失了平日的风度。
他恶狠狠威胁道:“你不可告诉母亲。”
丫鬟呜咽着连连点头,被他这副模样吓怕了。
她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公子一出来,就和变了个人似的。
“一会儿进去,你应该知道怎么和母亲交代吧……”
一个小丫鬟,怎敢不从。
魔教内部,金碧辉煌,堆金砌玉的某教主寝宫,一身黑袍的人悄然而至,停在了正在擦药痛呼的晁教主身前。
晁教主趴在自己的白玉枕头上,如今身心俱疲的他只能靠这些身外之物来抚慰他残破的娇躯了。
他卧着身抬头给银鱼翻了个白眼:“你还知道回来?你别以为半路上帮了我,我就会原谅你——咱家也不是好惹的!”
银鱼站着不说话,目光在他的寝宫别处打转,晁教主不免怀疑道:“喂,你现在听得懂吧。”
她动了,不过还没理他,只是将手伸向了一个华贵的玉瓶子。
“你小心点!这是前朝的花瓶!会碎的!”
银鱼总算给了他一个眼神,只不过那眼神格外嫌弃。
吵。
突然,一根银针刺入了他的哑穴,晁教主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
岂有此理!
紧接着,银鱼突然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袋子,不过几刻钟,便将他寝宫内墙上挂的,地上摆的,桌上堆的……通通都放进了袋子里。
他的书画!他的玉器!他的金银!
偌大的寝宫霎时就空了。
他收集多年的藏品啊!眼睁睁就没了!晁教主气得在一旁心肝肺疼。
寝宫内扫荡完了,她悠悠走至他身前,拔了他的银针,道:“酬劳。”
你大爷的!
晁教主赶紧抱紧了身下的玉枕。
第二天一早,大护法眼泪汪汪找他报衰:“教主!我后院的花全被拔了!你可要为我——”
他看着教主光秃秃的寝宫傻了眼。
“我们教是进贼了吗?教主要不要找大祭司解决一下?”
教主淡定地抱着脑下的玉枕道:“贼是大祭司,你说怎么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