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是如何找上他们的?
虽然回京的路上他们不紧不慢,但是那马儿怎么着也跑了几百里路——她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又是怎么将他带回去的?师叔师伯们会不会因此被他连累?
他醒了好一会儿了, 地上人似乎也睡足了,悠悠转醒, 对上了他的目光。
她的眼睛亮了一下,旋即从地上起身, 抬头, 不住地向他靠近。
流苏银坠触及了他的胸前,在呼吸的交错中发出隐晦的声响, 林秀避之不及, 他胸腔在不受把控地猛烈震动, 她突然停住了——她的目光侧了一侧,停在了他的颈侧。
像是不知餍足般品味着血脉里的味道。
她现在的情绪似乎很稳定,于是林秀借此机会试探地问:“他们——还活着吗?”
“还活着。”
那眼睛轻轻瞥向了他的脸,在他还来不及庆幸时,又道:“虫子钻进去了。”
什么意思?
她欣赏着他脸上疑惑的表情,露出了一个诡异而悦然的笑,银针挑破了她的指腹,泄出了一粒血珠子,血珠子颤颤凝聚指尖,像是有呼吸似的动了动——仿佛一只虫子。
它活物般的缩成一团,在她的指腹蠕动。
“在他们脑袋里。”
那虫子在她的指腹上打转,突然“啪”一声炸开,炸出了一滴血花,溅在了林秀的脸颊上。
“像这样。”
她喃喃道:“不听话,就像这样。”
眼前的一幕诡异又震悚,让林秀迟迟说不出话来。
她伸出舌尖,将他脸上的血渍一点一滴舔干净了。
她轻声警告:“不要骗我。”
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刻意让里面的人听到,银鱼又静静凝视了他好久,才转身朝外走去。
“能否先放我下来。”
他不知被锁了多久,已经腿脚酸麻。生怕她不答应,他又补充一句:“我就待在这里,不会逃走。”
她微微转了一下头,道:“惩罚。”
门口开了,泄出了星点光,侵入了黑黢黢的室内,他的眼睛有一瞬间昏花。
在大门关上之际,他窥见了室内的全貌——墙上,地上,到处都是血迹,连边上挂着的刑具,似乎都沾着未干的血。
门外站着伤势刚好的晁教主,他嘚瑟地拈着兰花指,倚在石壁边,将银鱼从上到下扫了一眼,然后掐着腔调道:“哎呦喂,睡了一晚跟重新活了一回似的……”
昨天见她眼睛红成那样,吓得他还以为又发病了呢。
“你有何事?”银鱼单刀直入。
“你多带来了一个人养着,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杀又杀不得,活又干不了,我不该从你身上要点报酬?”
“更何况,这佛子嘛,和一般的秃驴可不一样,可不是你想关就能关的,人家好歹也算是半个朝廷的人,要是出了事,朝廷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说来他也不免心有戚戚,上次差点把那和尚给杀了……
不过如今的处境已经到了不容乐观的地步,这家伙抓人不晓得遮掩,萧逢云那边早就知道了消息,辽城的官兵也闻声而动,两派势力汇合,他这外强中干的小小魔教,恐怕还真无力应对。
光是一个萧逢云,便让他无力招架。
“你确定关得住他吗?”
这番话极尽挑衅,成功吸引了银鱼的注意。
他继续循循善诱:“萧逢云会带走他,朝廷的人也会带走他,你关得住吗?”
“杀。”她的眸中露出了凶性,仿佛是看到了林秀离开的场景。
晁教主满意了,他要的就是这句话,虽然目前不知道她和萧逢云谁更强一些,但若是能将那人打成重伤,也是不错的。
到时,他只需补刀即可。
只要萧逢云死了,他这魔教不要也罢。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便来谈谈报酬吧——我这地牢水不雅观,但好歹也是个住人的地方……你若是想让他继续在那鬼地方住着,只需回答我一个问题。”
银鱼用眼神示意他问。
“你找到药了吗?”
他实在是好奇,当初他本着报复的想法将这人送去了望月山庄,没成想她连个动静都没给他闹出来。
银鱼不欲与他多讲,淡定地点了点头。
药找到了,还不止一个,她挑来了最美味的那个。
“是什么!在哪里!”
她轻轻一瞥,陈述道:“你问完了。”
该死!
也罢,既然她已经找到了药,倒也省了教内买毒药的银子。这小毒物不知什么体质,非要吃些阴邪的东西来治病。
最终他甩下一句:“好生准备准备,那萧逢云很快便要来了。”
另一方,几个武林人士和一个身穿官服的人聚在堂内,与萧逢云商量着攻破魔教老巢的方案。
魔教猖狂已久,正好借着这次有官兵相助,将他们一网打尽。
然而,魔教的具体实力不知深浅,况且那地方阴森难走,山路崎岖,易ᴶˢᴳᴮᴮ守难攻。
对方还有一位黑袍大祭司做牌,万万不可大意。
但是目前,他们还在路上纠结,一行人对着一张地图犯了难。
此时,秋水姑娘穿着一袭湘裙,婷婷袅袅地推开了门,她望着堂内的诸多人物,胆怯地走到了萧逢云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