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教主逃到了别的地方,才幸免于难。”
“最后因为她杀伤力太大,教主觉得她实在厉害,就去问她愿不愿意入教。”
“当时正好天亮,那人看着好像也变得正常,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然后又因为发病弄伤了教内不少人,最后还是靠误打误撞给她投毒才勉强克服的。
话说完了,萧逢云提出了她的问题:“发病的时候,没碰见什么有毒的黑气吗?”
大护法愣了一下:“黑气是有,不过似乎并没有毒——她每回在月圆之夜发狂时,几乎都是用虫子……”
“我知道了。”到了帐篷前,室内透出的灯光照得她脸上的虚弱更为明显,“你就待在这儿吧。”
她给大护法点了定身穴,头也不回地进了帐篷。
大护法只得对着那轮月亮叹气。
帐篷内,四个人整整齐齐地聚在了一起,竟无一人是脸色好看的。
银鱼臭着脸攥着林秀的手腕,完全不懂为什么要救别人,让她白白将自己的两滴血献了出去。
腕上的琉璃珠子在白色袈裟和墨色锦衣中旖旎,让林秀不太敢看向玄寂的眼睛。
玄寂并未注意这些,他此面色凝重地看着银鱼受伤的那只手。
细布被拆了,露出了里面的皮肉,有些是新长出来的,有些还未长好。
他叹了口气。
萧逢云迫不及待地问:“玄寂,你可有看出什么?”
“……是人蛊。”
人蛊,以人为蛊。
亲血饲之,百虫噬之 ,小瓮养之。
人蛊的制作方法极其残忍毒辣,孩童要找四岁的,最好是家庭美满,身体康健的。
四岁的孩子刚知事,晓得什么是幸福快乐,晓得什么是恨。
越恨,蛊便越毒。
孩童泡在虫瓮里,虫食其肉,塑其骨。
活之,便与虫争食。
食虫尸,饮亲血,蛊成之时,再弑其亲。
方法虽然通俗易懂,但是因为此法过于阴邪,先前竟没一个能制成的。
孩子入了瓮,便挺不下去了……
如今蛊已成,恐怕逢月也不在人世。
玄寂叹了一口气:“两年前,苗疆皇室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想来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银鱼,十五年前,苗王与阉党勾结,祸乱中原,朝廷与武林联合起来将其击退,没想到,还是贼心不死。
难怪,三年前的时候疆域突然出现虫乱,原来是她……
当初武林已经不知牺牲了多少高手,若是再来一波,若是曾经辛辛苦苦收集的药方都没了用处,那是真的叫大难临头了。
“阿弥陀佛。”
萧逢云的手越攥越紧,人蛊的大名她听过的,玄寂早年在钻研苗疆古籍便时常与她说道一二,可她当时只作怪谈。
或许当初在阿姐执意要嫁给那个苗疆人的时候,她就应该阻止的。
可是晚了。
悲痛像是水一样淹没了她,可她却硬生生忍住了眼泪,她不敢去想,不敢去想他们受到了怎样的折磨。
她看着银鱼手上的刀痕,心漫上一丝愧疚。
她想摸一摸这孩子,手因为悲恸却一直在抖。
银鱼对她露出了防ᴶˢᴳᴮᴮ备的眼神,若不是因为林秀制止,恐怕还要反击。
萧逢云掩下了难过,她收回手,转而看向林秀:“她叫什么名字?”
这番举动,却是默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林秀腼腆道:“她——叫银鱼。”
“银鱼,好名字。”她笑着点点头,眼中却似乎闪有泪光,“我阿姐的剑就叫这个名字。”
“她是我阿姐的女儿。”
林秀情不自禁瞪大眼睛,这也太突然了!仔细看,她们确实在某些地方有些像。
只是,萧盟主如此神态,恐怕银鱼的母亲,已遭遇不测……
“可她似乎和你更亲近。”
银鱼带着敌意地看着她,手上的伤,是她打的。
此时帐篷内也只有林秀敢和银鱼交流,玄寂只顾捻着佛珠念经,萧逢云又不受她待见。
于是林秀耐心对她说:“盟主是你的亲人……”
反正,与盟主有一层较好的关系,于她大有裨益。
她歪着头,不懂了,亲人这个词,对她来说有些陌生。
“能杀吗?”
“自然不能!”
“那是什么?”
她的眼中还有好奇,仿佛在说她并非不懂,只是未曾接触——她也想知道。
“亲人,便是与你有血缘关系的人,会对你好得人,总之,是你不能杀的人……”
“你也是我的亲人。”
屋内还站着旁人,她怎么说出这种话!
“你我并无血缘关系,算不得亲人。”林秀小声反驳着。
银鱼笑了,其实是有的,只是他不知道。
“人蛊,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伤害血亲的。”
一直不出声的玄寂突然说话了。
“师伯,究竟什么是人蛊?”
这个词,总有股骇人的味道,不过说的好像就是银鱼。师伯早年游历四方,博览群书,知道得很多。
玄寂睁开了半只眼,道:“待你回去,师伯自然会与你说。”
这提醒了林秀,他最后还是要回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