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欢他们之间有第三人在场,因此, 每次奏章被扔到地上都是由他整理的。
于是,在林秀的眼神压制下, 她悻悻地缩回手,把那奏章扔回桌上, 没好气地“切”了一声。
“那小妾想必是个惹人疼的。”林秀挠着怀中猫儿的下巴, 小猫也似赞同般地“喵”了一声。
“关朕何事?必是他太闲了,这奏章里不是说些琐事就是嘘寒问暖——朕好的很!明日定要好好敲打他……”
她又翻阅起了下一本奏章。
“江南今年的收成倒是不错……”
“唉, 洛河那儿要拨款建坝了……”
“怎么还是拍马屁的?不看不看……”
见她这般忙碌,林秀抱着昏昏欲睡的碎金, 寻思着去外面溜达。
“慢着。”林秀刚迈出步子,越流殷就从奏章堆里抬头了,“你要去哪儿?”
紧张兮兮的, 生怕他又跑了。
“碎金想去外面, 你也要去吗?”
碎金:?
越流殷才不信,走上去把小猫拎了回来, 道:“碎金才不想去御花园,我也不去。”
她把小猫抱怀里, 佯装在批字。猫儿顺从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打着盹儿。
“那我去外面看看。”
再呆下去, 他都要发霉了。
“等等!”越流殷急了。
“怎么了?”
她咬了咬牙, 才挤出几个字:“你就不能等朕批完了一起出去吗?”
嘴里咬牙切齿,眼睛里流露出的神色却可怜巴巴的。
林秀想:算了, 也不是在这发霉一两天了。
他从她怀里把猫捞了出来, 耐心地等她批完。
林秀的撸猫技术极好, 猫儿惬意地在他怀里翻了个身。
越流殷又不开心了:“这猫儿有宫人照料,为何偏要给自个儿找麻烦?”
倒不如多陪陪她。
“你既然觉得这是个麻烦,当初又为何向周嫂子讨要?”
“胡…胡说,什么叫讨要——”她笔都停下了,“是成喜执意送给朕的,朕念在他行军有功,给他个面子才收的。”
“那还真是委屈陛下了。”林秀慢悠悠道。
“也不算委屈……”越流殷心虚了。
“那也难怪,陛下收了这猫后就把它扔给宫娥照顾了。”
这话说得她有多无情似的,她马上反驳:“那是因为朕太忙了,开国之初,哪有时间陪这小猫……”
所以林秀把这猫抱过来的时候,它一点都不亲人。
眼看着她批奏折的速度慢下来,林秀提醒道:“陛下再慢下去,可还有时间陪我?”
她猛然惊醒道:“朕很快就好!”
直起腰板,又开始新一轮的埋头苦干。
林秀把猫儿放在一边,帮她整理乱掉的奏章。
然而等批完了后,已是月上柳梢头。
她揉揉酸痛的腰,强打起精神道:“今日有灯会,朕陪你去看看!”
“不必了。”林秀帮着她揉腰,“你先歇会吧。”
这话一说,越流殷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他拒绝了她的邀请,是不是厌烦她了?
他们如今并没有成亲,因为她生怕那一天他是迫不得已,ᴶˢᴳᴮᴮ所以都不敢提这回事。
她小心翼翼地维持这一段亲密的关系,就怕他厌了,怨了。
可和她一样被关在深宫里,又怎么不会怨呢?
她不确定地问:“你可怨朕?”
“怎会?”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他只是想让她好好休息而已。
成日忙来忙去,不得好好休息一阵?
越流殷凑到近处观察他的眼睛,眼中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怨怼,反而有一股子担忧。
她放下了心,还有一丝窃喜。
她琢磨了再琢磨,算了算了,还是快刀斩乱麻吧。
若是抓不住他,等将来他亲口说悔了又该怎么办?
“你可愿与朕成亲?”
照之前的习俗,这种事情都是男方主动提的,如今她是女帝,她是天,由她来提也并无差错。
没等林秀开口,她又补充道:“朝中大臣忧心朕的婚事,朕也想给他们一个交代。”
她又翻了翻奏章,专门把催婚的那篇挖了出来。
“你大可放心,他们今后若是再催,朕的后宫,也只会有你一个。”
她一本正经,一片赤诚,惹得林秀轻笑:“我之前还以为,陛下是不想负责了呢。”
每次都睡完就去上朝了,如果不是还把他留在养心殿里,林秀还以为她吃干抹尽就想走呢。
“哪…哪有!”她惊喜地说话都结巴了,“朕怕你不同意,所以一直没敢提——”
说完,她又对林秀亲了一口。
“朕已经找好吉时,栖梧殿也装饰好了,等你住进去后,与朕生个孩子,待她日后长大,朕便心安理得退位,好与你周游世界……”
她一一列举着日后的打算,眼中浮现出的对未来的憧憬,让人心生动容。
六月初三,宜嫁娶,皇帝成亲,大赦天下,京城内张灯结彩,红绸挂地,竟比过年时还热闹。
三书六礼后,洞房花烛夜。
“我替陛下更衣?”
饮了合卺酒后,越流殷便似个木头一样,差点让林秀以为她今日不想主动了。
难道,他表现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