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吧的第一次见面,苏安几乎毫不掩饰对他外貌的欣赏,否则也不会连湛钧准备的计划都用不上,便开启了一段纠缠的孽缘。
可现在这幅狼狈的模样,却让湛钧犹疑起来,他不知道是否该以这幅样子去见苏安。
他的车里常备着剃须刀,他拿出剃须刀准备刮胡子,却又改了主意停了手。
他决定就用这副模样去见她。
*
苏安昨夜有些失眠,便从孟南露的收藏中抽了张光碟看。谁知孟南露的收藏都是各路惊悚吊诡的恐怖片,她被花样吓人的鬼吓了个半死,看完后竟然不敢一个人睡。
为了把电影镜头从脑海中赶走,她先是练了两个小时芭蕾,让自己累得筋疲力尽。然后开着灯,放上冥想放松的音乐,如此直到天亮才有些睡意。
她刚睡着没一会儿工夫,便被湛钧的电话惊醒。在熬夜和惊吓的双重作用下,她挂了电话便觉得心悸,心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呼吸间有细密的刺痛传来。
苏安连忙爬起来烧水吃药,这样折腾一番后,已是困意全无。
她将一切都归罪到湛钧头上,怒气冲冲地给回过去电话,也不管湛钧是不是在开会。挂了电话后,她又在心里骂了一通,才带着一肚子气去洗漱。
湛钧上门时,苏安正在刷牙。
她刚冲了澡,系着棉浴袍,满嘴的泡沫,眼下挂着的两块青黑几乎占据了她的大半脸颊。
湛钧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生活化的场景,他站在门前,一时间竟不知是否该踏足苏安的领地。
苏安现在租的房子比此前的公寓好了不少,客厅朝南,冬日的阳光温柔地洒进屋内,正落在铺着小块舞蹈地胶的方寸,旁边依旧是那个陈旧掉漆的把杆。
见湛钧不进来,苏安皱眉看着他:“有话快说。”她一开口,嘴边有泡沫溢出来。
意料之外的见面将湛钧原本要说的所有话都堵了回去,他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湛钧脱了鞋,穿过玄关跟着她走到客厅。真的走进房间后,他反倒没了局促,坐在沙发上等苏安洗漱完。
苏安又转身去了卫生间,很快,卫生间传来漱口的声音和水声。
不到五分钟,苏安换上了睡衣,戴着发带,顶着湿哒哒的脸走了出来,又走进卧室抹护肤品,完全无视了湛钧这样一个大活人。
透过敞开的门,湛钧看到了苏安的卧室。草草一看,他没有看到男人的痕迹。
他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先是下意识松了口气,然后又为了这隐秘的情绪而升起一股内疚来。
他走到卧室门口,没有跟进去,只是站在门边状似随意地问:“你和黄亚君……见面了?”
“是啊。”苏安的嘴角勾起一丝不明显的冷笑。
但她转过身来,却一脸无辜地看着苏安,“他约我很多次了,昨天心情好就去见了。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苏安太知道怎么撕破湛钧的面具了。果然,湛钧猝然向前一步,将苏安堵在了化妆台前,堵住了她的去路。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就敢和他约会。”湛钧的声音低沉,细听之下,竟有种咬牙切齿的怒意。
“他这个人完全没有底线,你根本不知道他都做过什么。”
“他在上一段婚姻中经常出轨,他欺骗过很多刚毕业或者还在读书的女孩子……”
起初,湛钧还能克制自己的情绪。但越说他的呼吸越是粗重,说到最后,他知道自己完了。
牌局一开始,他便轻易地亮出了所有底牌,此后无论局势如何,他都只有认输的份。
而苏安也看透了他的外强中干,她索性垫脚向后一靠,半坐在梳妆台上,反问道:“哦?谁说我不知道?”
“你知道你还……”
苏安嘲讽地看着他,揶揄道:“万一我觉得,我是那个能让他收心的人呢?人家不是都说,女人总是喜欢拯救男人,或者被男人拯救,或许我就是吃浪子回头这一套呢?”
湛钧听出了苏安话中的讽刺,但他却无法说服自己不迈进苏安的陷阱。
“不行,”他的语气坚决,“你和谁在一起都行,但绝不能是黄亚君。”
他浑身的肌肉都在和本能对抗,他的嘴唇紧紧抿着,额角迸起道道青筋,让他本就凌厉的棱角更加锋利。
而苏安却好似看不到他的挣扎,而是轻描淡写地问道:“凭什么?”
她没有问为什么,她问的是凭什么。
“你不要……”湛钧的声音都在颤抖,“你不要刻意伤害自己——”
但这句话却像触发了什么开关,苏安突然提高了声音:“我没有刻意伤害自己!”
“你不用给自己脸上贴金,你以为离了你我就要故意作践自己吗?”苏安剧烈地喘着粗气,最隐秘的心事被戳中的急恼让她近乎失控:“你对我了解多少,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她一把推开湛钧,大步向外走去。
而刚走出一步,湛钧就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你放开我!”苏安剧烈挣扎着,双脚毫不留情地跺着湛钧的脚背,手肘也拼命捶向湛钧的肋下。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凭什么!”她一下下地吼着,声嘶力竭。
湛钧生受了这些下,但苏安的挣扎过于剧烈,他几乎控制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