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剑刃抵着他的脖子,但是骆闻丝毫不惧。眼下东宫的处境才刚刚有了一点儿好转,他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殿下再踏入火坑。
春儿跪在地上,内心惶恐不安。饶是她再愚钝,也大概听懂了些他们话中隐藏的意思。
从进宫的第一刻起,教习嬷嬷就告诫过她们。
要想在这深宫中活下来,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有好奇心。不该听的决不能听,不该做的打死也不能做。
可是眼下,她好像不该做的也做了,不该听的也听了。她的小命,是不是保不住了?
李煜被这话堵得说不出话来,春儿心中忍不住揪成一团,如果殿下不去救柔儿,那柔儿还能活着出景和宫吗?
须臾,就在骆闻以为李煜终于松口,想通了这件事情时。却听到李煜沉稳坚决的命令传来。
“张清!”
他的声音不大,可张公公还是听到了,他驱步竞走来到李煜面前,“殿下有何吩咐?”
“你去盯着养心殿,若父皇批阅完奏折,往景和宫方向来的话,提前派人来通知本殿。”
“奴才遵命。”
“殿下!”骆闻骆闻心中一滞,殿下还是没有听他的话,执意前往。
李煜缓声说道:“骆闻,你该知道,我同她之间有何缘故。人,我一定要救,这是本殿欠她的。”
说完之后,他将手中的剑抛给骆闻,迈步出了宫殿。
谢淑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已经领教过,也认识清楚了。
她不再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心怀志向的明媚少女,而是一个囿于宫墙,工于心计的后宫妒妇。
如果她知道,娇儿是商邵柔的姐姐...李煜不敢再想下去,只能加紧步子,向景和宫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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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景和宫。
“你们都下去吧,本宫要和这位姑娘单独谈谈。”
谢淑妃慵懒地靠在贵妃榻上,除却一个替她捏腿的宫娥,她下令屏退了所有人。
“奴婢遵命。”
宫婢们依言恭敬地退下,飘飘的衣袂带起一阵阴寒的冷风,商邵柔在心中打了一个寒颤。
眼前的女子一袭淡粉色锦缎华服披身,被狐裘包裹下的玉颈修长,胸前一片旖旎若隐若现,举手投足间尽显妩媚。
不得不说,谢淑妃能独享圣宠不是没有理由的。
从一个金牌经纪的角度来讲,谢淑妃有大青衣的面相。五官精致立体,面部线条流畅,经得起大屏幕的考验。
“本宫听说,你叫柔儿?”
商邵柔收回思绪,她不会天真地以为谢淑妃召见她是来话家常的。
这不过是一场无声的战争序幕,她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奴婢柔儿,见过淑妃娘娘。”商邵柔向她跪拜行礼,可是等了很久,对面都无动静。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下一秒,她被人死死地揪住头发,“大胆贱婢,未经娘娘允许,你竟敢抬头直视娘娘?”
那个替谢淑妃捏腿的小宫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商邵柔面前,抓住她的头发用力往地上一甩。
她一个踉跄,头往前一栽,额头上红了一大块。
很好,商邵柔双手紧了紧,强压下心中的愤懑。告诉自己,这才只是刚开始,过早动怒,只会摸清自己的底线。
“采翠,松手。”她不紧不慢地命令着,语气里十分悠闲。
突然,她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别紧张,本宫今日叫你来,只是想见见,最近让太子殿下魂牵梦萦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商邵柔心神一动,没想到两方交战,谢淑妃竟首先亮出了牌。
原来,她是因为在意李煜身边出现了其他女人!
她缓缓张口,“娘娘说笑了,奴婢深知,殿下对奴婢只是出于体恤宫婢的仁德之心,真正令殿下魂牵梦萦的女子,另有她人。”
谢淑妃闻言,心中忍不住屏息凝神,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问出这话来时,语气中那股隐藏不住的微微紧张与期待。
“那是何人?”
“这,奴婢只是东宫的杂役婢女,不懂得这么多。”
谢淑妃面部的肌肉还忍不住僵着,听闻此便要发起火来,这小宫女这是在寻她开玩笑?
商邵柔在心中一笑,在谢淑妃砸东西前适时开口:“不过,奴婢倒是听主殿里侍奉的姐妹们说过,殿下时常盯着书房里一幅鹃绣书画,一看就是好些个时辰。”
谢淑妃闻言,心中一滞,“果真如此?”
“奴婢怎敢欺瞒娘娘?”
听及此,谢淑妃凤眼一眯,一种畅快自得的笑意在她的面庞悄然荡漾开来,她眉眼弯弯,连带着眼前的小宫女也看得更加顺眼了些。
那幅书画,叫做《雪中行》,出自大殷第一画师黎元芹老先生。
这是他在世时的最后一幅画作,亦是当初谢楚婷费了千辛万苦,从老先生那求来给李煜做十六岁生辰礼物的画作。
那时候的他,曾说过要一辈子陪她走下去...一滴泪在心底悄然落下,炸开花儿。
谢楚婷知道,他们永远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见到谢楚婷眸间渐渐被阴翳和痛苦包裹的歇斯底里,商邵柔有些意外,这谢淑妃是不是情绪不太稳定?
谢淑妃眸间的灿然笑意染上些阴沉,“既然你只是东宫一个无足轻重的杂役宫女,想必你若是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恐怕也无人在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