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她人也想开了,在东宫乐得自在。得了清闲之后她去了坤宁宫附近,想打探些春儿的消息。
可是坤宁宫的下人嘴却出奇地严,无奈之下她只好作罢。随后她又去御膳房走了一趟,小顺子和小哲子见她来了,勺也不颠,撂下手中的活儿便来给她问好。
商邵柔有些吃惊地发现,这俩人竟然都快接替了他们师傅江一拂,在御膳房半掌勺了。
商邵柔没想到,这一趟竟然还有收获。小顺子趁四下无人的时候悄悄地与她说,前不久皇上竟然派人召见了他们两个。
问的还是元宵宴上那碟子果冻的事情,因为他们两个是经手做果冻的人,所以皇上威严恐吓了他们一番。
元宵宴上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皇上为何还耿耿于怀?难道说,他心中还放不下谢淑妃?
“不仅如此,”小哲子身量长,他俯身贴过来,悄悄地说道:“前不久我还见着师傅,暗中给折姝宫送去了暖寒花酿驴蒸,龙须酥,白银鳜鱼汤...”
折姝宫,便是圈禁谢淑妃的冷宫。而小哲子口中说的那几道菜,据说都是谢淑妃爱吃的菜,且制作工艺并不简单。
皇上对一个失宠的妃嫔做到这步田地,倒让商邵柔觉得他未必是还对淑妃余情未了,只是他究竟想做什么?利用谢淑妃吗,可她还有什么值得天子利用的价值?
商邵柔不由地想到了谢姝背后的那股西域势力。原著中,那股势力甚至强大到,甚至让李劼都吃了不少苦头。
她早该想到,谢淑妃不会如此罢休。
想到这一点之后,商邵柔总想寻个机会与李煜说这件事。可每次只要她一靠近主殿,骆闻的身影便会恰到好处地挡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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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毕,商邵柔收回思绪。
李煜迈着沉稳的步子从黑暗的檐廊走了出来。许久未见他,商邵柔心中浮现出一些陌生感,他眼下藏着些乌青,下颌也冒出些青须,整个人浑身都散发出一种矛盾交织的阴沉感。
明明他的周身都被庭院的光给照亮了,可商邵柔却觉得,他的周围都陷入了一种可怕的黑暗中。
这是商邵柔第一次见李煜如此阴沉发狠的一面,他的怒意比她上次拿出玉佩要他放自己出宫那次更甚。
她听到李煜轻飘飘地话语落下来,他对着司琴说,“你这只手,不想要了?”
司琴被吓得三魂丢了五魄,怔怔然待在原地。
商邵柔顿时感觉后背一凉。
奴才宫女们跪满了一庭院,也没平息半分他的怒气,他挺拔矜贵的身姿让月光给渡上一层寒气,连张清也不能幸免。
“这就是你管教出来的奴才?”如刀刃般锋利的冷眸扫过他时,张清忍不住两腿发颤。
他前不久就挨了打也罚了俸,如今又有哪个不知死活的要折他的寿?他的目光像始作俑者司琴看过去,眼睛里像是淬了毒一般,司琴已经匍匐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发抖了。
商邵柔犹豫再三,还是走过去扯了扯他的袖子。
“殿下,我有要事想同您商量。”
李煜的身躯猛然顿住,周身那股凶狠阴沉的气场渐渐弥散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与局促,他侧了侧身子,与她拉开些距离。
商邵柔心中一凛,得,还是不想靠近她。有时候她都在想,难道踢他下床那一脚,就给他留下了这么大的阴影?
他没说话,但算是默许了。
庭院里的人像看菩萨一样,满心敬畏与感谢地瞧着她。等到从廊檐的拐角消失后,众人悬着的一颗心才堪堪落地,刚才太子殿下,实在是太可怕了。
李煜走在前头,没等她直接进了主殿。若不是知道李煜五感敏锐,她几乎都要觉得李煜根本不知道后面还跟着一个她。
在她跟着入殿前,骆闻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
“柔儿姑娘。殿下他今日…心情很不好。”骆闻心中的担忧愁色十分明显,他心中也承认,也许只有商邵柔能够帮上忙。
商邵柔表情也严肃了起来,李煜今天确实太不对劲了,“你知道是因为何事吗?”
骆闻的语气也低了几分,望了望里面,有些不忍,“今日,是娴妃娘娘的忌日。”
商邵柔胸口一滞,“好,我知道了。对了,春儿在坤宁宫,最近可好?”
骆闻的脸暗了暗,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她一切都好。”
商邵柔心中冷了一下,“骆闻,你在说谎是不是?你不说,我自己去问殿下。”
说着她便气呼呼地推开了主殿的门,往里一看。李煜还如往常那般,端坐在堆满书卷的案几旁。
“殿下,我想问您,春儿在坤宁宫,究竟怎么样了?”
骆闻的态度和反应令她很担忧,李煜手中拿着一卷书,左手边放着一盏氤氲着丝丝热气的茶。
“她很好,你放心。”
商邵柔还想说些什么,李煜放下书卷,语气中有些疲惫,“你今日来便是来同本殿说这事的?”
商邵柔有些怔然,李煜很少在他面前自称‘本殿’,她涩涩地回道:“当然不是,殿下。”
“那你是来声讨本殿,为何将你撤职了?”
商邵柔能感觉出来,李煜不耐烦,且内心十分不安。他垂着头,食指不停地按着太阳穴处,眉心皱得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