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竹清在阵法中越走越深。
他的左臂已被竹剑划破, 露出道道血痕,却毫不在意,一步步往深处走去, 眉间微凝,呼喊着宫羽汐的名字。
“阿羽,你在哪?”
“……”
宫羽汐想将他叫出来, 阵法却隔绝了外界的声音。想停下阵法,然而还是鸟形的她根本没那本事。
她急得团团转, 想起宫千和羽华的嘱托。
“千万不要轻易化作人形。”
可是……
阵法中, 李竹清即将踩到最锋锐的竹尖上,这一脚下去,他必定会受重伤。
“笨死了!”
宫羽汐急了, 顾不得什么隐藏不隐藏的,直接化作人形,手握雪影刀, 一刀破开竹阵, 拉住了李竹清的手腕。
“李竹清!”
“……”
霞光洒落, 李竹清蓦然回首时,看见她一袭青衣飘飘,发间坠着羽饰,眉目如画,一双眼睛熠熠生辉,比天边的云霞还灿烂。
他一时怔住:“……”
宫羽汐无奈地说道:“李竹清,你是不是傻?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你的手都被划伤了,要是我来晚了,你该怎么办呀!”
李竹清缓了缓,语气还有些犹豫:“……阿羽?”
宫羽汐没好气:“干嘛?”
李竹清眉间微恍,些许惊讶:“你是人?”
“……”
宫羽汐难得沉默了,嘴角微动,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然呢……难道你爹真的会让你娶一只鸟?”
李竹清反应了很久。
不过,从他那思量的模样似乎能得知,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娶一只鸟的打算。
见他久久沉默,宫羽汐挥了挥手,揶揄道:“你怎么不说话,该不会是被我的美貌迷住了吧,真是没有见过世面呢。”
然而,李竹清竟然十分认真道:“……嗯。”
宫羽汐:……
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
青羽化形,瞬间便传到了天玄域的乾坤镜中。
李无为脚踏虚空,穿越空间,瞬间赶到了青羽族。见到宫羽汐,他先是想起了故人的模样,怔忡片刻,才回过神来,满眼威严。
“甚好,你恢复人形了,即日便和我儿成亲吧!”
宫羽汐严词拒绝:“不行!”
李无为却冷哼一声:“当年天玄域为了和青羽族联姻,权势金银,付出诸多,我为你娘做的,更不比那混蛋少……你娘跑了,只能由你替她嫁入天玄域,这便是父债子偿!”
“倘若是金银钱财,我尚且能还。”
宫羽汐果敢地与他对峙:“可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怎么还?难道说我跟李竹清成亲,就能弥补我娘不爱你这件事了吗?”
李无为怒道:“你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
宫羽汐:“没有!而且我还没有道德心!”
“你跟你娘一点也不像。”
李无为差点被宫羽汐气个半死,幽幽说道:“她那么乖巧,懂事又听话……”
“我们是像的。”
宫羽汐怅然道:“因为她跑了。”
李无为愈发气了。
而李竹清在一旁听着,大约也明白了些许,他看得出来宫羽汐很为难,于是看向李无为:“父亲……”
“怎么?”
李无为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难道你觉得我做的不对?”
李竹清默然:“……”
他不知道,在他从小就养成的潜意识里,父亲说的话都是对的。
可他又不想让宫羽汐为难。
李无为冷眼看着宫羽汐道:“你可知道,在绝对的强权面前,人是没有自由的,跟我回天玄域,择日便与竹清成亲!”
说罢,抬手就要来捉宫羽汐。
宫羽汐才不服从,抬起刀来就要反抗,然而在李无为面前不过是萤火之辉,顿时便被逼得步步后退。
就在此时,星门中那两颗星辰分出两缕星光,遥遥飞来,罩在宫羽汐身上。
李无为愣了愣:“阿瑕……”
他看着那缕星光,神色复杂,再看宫羽汐时,便没那般冷硬了。
李无为沉默些许,道:“既然你执意不肯,我也不是不通人情的,就给你一个机会。倘若你能在九年里涅槃三次,我就放弃竹清和你的亲事,如何?”
宫羽汐立刻道:“没问题!”
李无为瞥她一眼:“你就这么信心十足?你可知涅槃是九死一生之事,多少青羽族死在了涅槃的路上。”
宫羽汐摇头:“我跟他们不一样。”
李无为好奇:“哪里不一样?”
宫羽汐正色道:“我要是真涅槃不了,会跑。”
李无为:“……”
无耻之尤。
最终,李无为没有再为难宫羽汐什么,看了眼星门,便回天玄域去了。
宫羽汐拉着李竹清回到青羽族中,让族人们给他道歉。
“对不起,是我们骗了你。”
“……”
李竹清神色微恍,问宫羽汐:“他们是骗我的?”
宫羽汐敦敦教导:“不然呢?我都跟你说了,在外面一定要多几个心眼,不要轻易被人骗了,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竹清看着她,越发出神,忽然笑道:“可是,我真的找到你了。”
青羽族的族人是骗了他,可他的阿羽却来寻他了,兜兜转转,她还是在他的身边。而对于他而言,不论如何,只要她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