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千迟疑道:“你怎么知道?”
这么远的事,就算是分山定海术也未必能把握得准啊。
众人亦是一脸疑问:“……”
就连宋语桃本人也十分困惑,她对自己这份莫名其妙的信任,到底是从哪来的?
宫羽汐:“呃……直觉!”
众人:“??”
不过,宫羽汐已经开口,对她几乎有求必应的宫千自然也不再说什么。他让凌云渡领宋语桃去安置后,便遣散了众人,只留下了宫羽汐。
“刚刚裴顾在,你或许顾虑着他的心情,不说什么。”
宫千点了点宫羽汐,问:“现在四下没人,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想收留宋语桃?你若不想,便寻个其他宗门,将她送去,也是一样的。”
“老爷子……”
宫羽汐听得这话中的真心关切,不由得鼻头一酸。倘若她真的死了,这世上唯一放不下的人,就是宫千了。
自她记事起,便一直跟在宫千身边,随他云游四海,后又在避玄宗定居。
宫千宣称自己乃宫羽汐的亲爷爷。
不过宫羽汐瞅着两人那长得没半分相似的脸,爷爷两个字实在是叫不出口。
她也曾试图向宫千打听自己的身世——
“老爷子,我娘亲呢?”
“仙逝了。”
“那我爹爹呢?”
“你没有爹。”
显然,没有人会没有爹,宫千老爷子对宫羽汐父亲的仇视已经达到了一定的地步。
宫羽汐就不再问了。
不过,这么多年来,两人相依为伴,即便不是亲人也胜似亲人。也不知道自己死了以后,宫千过得怎么样。
宫羽汐伏在宫千膝盖上,叹了一口气,问:“老爷子,你说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宫千一脸疑问:“嗯?”
他不就收了个新弟子,她怎么就转性了?竟跟自己聊起人生哲学这般深沉的话题来了。
宫羽汐想起梦里那些事,正色道:“假若世上的一切都有定数,而我们只是配角,一生都为了别人而活,甚至不得善终,那这样的人生,真的有意义吗?”
宫千仍旧云里雾里:“……所以呢?”
“这样的人生毫无意义!”
宫羽汐站了起来,慷慨陈词道:“所以我想通了,既然活着的事无法把握,那就只能把死掌握在自己手中。反正都是死,与其被命运安排而死,不去自己主动去死,至少能死得明明白白!”
“……”
宫千静默些许,花了好一会的功夫消化这番激昂的宣言,最后发现中心思想竟然是去死,不禁生气了。
他拍案而起:“是不是裴顾让你受委屈了?!”
刚回到住处的裴顾打了个喷嚏。
“……不是。”
宫羽汐陷入悲伤的氛围中:“裴顾也没有错,他只是不喜欢我。”
毕竟喜欢这种事情,哪里能强求呢?
宫羽汐望着宫千,轻声道:“老爷子,假如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你也要过得开开心心的,好吗?”
她一脸真挚,眼中却略显忧愁。
宫千的心立即软了,叹道:“你说什么傻话,这个世上怎么可能没有你呢?也许对于别人而言,你是配角,但是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主角。”
宫羽汐使劲眨了眨眼,才不让眼泪掉下,“嗯!”
“好了,不想这些有的没的。”
宫千掏出一个青白玉小瓶,递给宫羽汐,嘱咐道:“你大师兄前两日历练时受了伤,你把这药给他送去吧。”
宫羽汐略显惊讶:“啊?大师兄受伤了?我怎么不知道?”
宫千没好气道:“谁让你的眼里就裴顾一人。”
接过青玉瓶,宫羽汐这才想起来,前两日大师兄回宗门时左手确实是受了伤,不过自己一心扑在裴顾身上,只不咸不淡地问了几句,再没管了。
而设定里自己也不想给大师兄送药,出了门就顺手使唤了宋语桃去,宋语桃也顺手攻略了大师兄。
“……”
想起凌云渡捅自己的那一剑,这一次,宫羽汐也不想去。
不过……
转念一想,还是去嚯嚯一下大师兄吧,大师兄的阵符术很厉害,听说他还会那种能让人安详死去的阵法。
要是他能这样弄死自己也不错。
毕竟设定里自己乃入魔而死,死状可谓是极其凄惨,不忍直视。
宫羽汐拿药,兴致勃勃道:“好啊,我去我去。”
宫千:“?”
送个药而已,怎么整得像去干坏事一般?
宫羽汐可不就是去干坏事吗。
她刚走出上清殿的殿门,往凌云渡所在的云水居走去,就抬手拔掉了左边发髻上的海棠簪花,又将右边的衣袖挽起一截。
原本对称的发髻与裙杉瞬间不对称了。
宫羽汐十分满意。
没错,她故意的,因为她的大师兄凌云渡,是个深藏不露的强迫症。
都说长兄如父,凌云渡亦是如此。从小,宫羽汐的发髻是凌云渡梳的,衣裳是凌云渡挑的。而他梳的发髻,挑的衣裳,大到发髻裙衫,小到珠花纹饰,是十分对称的款式。
还记得小时候自己跟龙虎门那小子打架,打得不可开交、鼻青脸肿之时,凌云渡从一旁火速冲了上来,小心翼翼地将她左边那只摇摇欲坠的珠花插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