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求求你了,我哥哥为了给我买药,已经两天没饭吃了。”
“……”
老板嫌弃的脸色中终究浮起一丝不忍,却依旧道:“我们也是小本生意,哪禁得起你们天天乞讨。”
“……”
在富丽堂皇的皇城中,不仅有滔天权势无边富贵,也有颠沛流离穷苦困顿。人和人生来就是不同的,有时候命就是如此,你不得不承认。
“小姑娘,你过来。”
宫羽汐朝小女孩招了招手,小女孩犹豫一下,乖巧地走了过来,那少年也跟在她身后,却是一脸戒备。
“你叫什么名字?”
“小雨。”
小姑娘面黄肌瘦,却十分伶俐:“哥哥说捡到我的时候是一个下雨天,所以我叫小雨。”
宫羽汐笑了笑:“真巧啊,我也叫小羽,只不过是羽毛的羽……老板,再来两碗馄饨,我哥哥结账。”
谢玄:“……”
宫羽汐又偷偷塞给小姑娘一枚避玄宗的玉牌,道:“你拿着这枚玉牌,避玄宗的大长老会来找你。等仙门大比结束后,你们就可以跟着他去避玄宗,做避玄宗的弟子。”
她用分山定海术看过了,这两人都有不错的仙骨。
小姑娘摸了摸玉牌,笑容乍起,连声道:“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她又拉着一言不发的少年,语气兴奋:“哥哥,太好了,我听说仙人不吃饭也不会饿,等你修炼了,就再也不用挨饿了。”
“傻子。”
少年却瞪了她一眼,旋即满脸戒备地盯着宫羽汐:“你又怎知她不是在骗你?他们高高在上的,怎么会无缘无故帮我们两个小乞丐。”
宫羽汐眨眨眼,问谢玄:“他在说我不安好心吗?”
谢玄似笑非笑:“不然说谁。”
“哼。”
宫羽汐故作生气道:“好心没好报,既然你不相信我,把东西还给我好了。”
少年抿唇不语:“……”
两碗馄饨端了上来,小姑娘聪明伶俐,拉着他坐下,“哥哥,我们先吃饭。”
“嗯……”
看着这这两人,谢玄却忽然想起一些尘封许久的往事。
很久以前,他还不是大荒域的少域主。
彼时谢玄还在东洲域,他生来便是孤儿,因为根骨奇佳,被一个宗门的宗主捡了回去,收做弟子。
宗门看中他的天赋,将他作为下一代宗主培养。他也不负众望,七岁筑基,十一岁金丹,成了东洲域名声大噪的天纵奇才,而宗门的地位也因此水涨船高。
然而,在一次屠魔中,谢玄手执长剑,屠遍了魔窟中的千只魔煞,震动四方。
宗门视他为凶星,有嫉妒者挑拨离间,将死在魔煞手下的弟子栽赃为他杀的,扬言他心性残酷,日后必定会酿成大祸。
宗主听信了谗言,将谢玄的修为一点点废尽,赶出了宗门。
“念在你我师徒一场,我不杀你,你且好自为之吧。”
“……”
大雪覆盖山门,十一岁的谢玄一言不发,拖着伤痕累累的薄躯,独自走下了七百八十一阶石梯。
他们曾将他视为利剑,铲除异己,却又将剑一点点折断。
真是可笑。
谢玄没了修为,识海破碎,一路颠沛流离地走走停停,无意走到了大荒域的皇城里。
那时,他就待在这些昏暗无光的巷角中,看着一小片天空,一看就是几个时辰。
偶尔,也有一些富贵人家的小姐们为博清名,携着护卫前来施粥,她们在人前善良美丽,暗地里却总用嫌恶的眼光看他们这些乞丐。
谢玄从来不去盛粥。
在那样晦暗无光的日子里,有一天,他遇见了一个人,一个被追得衣角飞扬,慌不择路的小姑娘。
“救命啊!”
小姑娘不过八九岁,被一只恶兽追得四处乱窜,误打误撞跑到了谢玄待的小巷子里。看见闭目养神的谢玄,她十分激动:“救救我!救救!”
谢玄一睁眼,就瞧见一只恶兽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
他自然不想管,侧身一避,打算置身事外,她却死死抓着他的手臂,力气大得怎么甩都甩不开。
“……”
危急之时,谢玄无奈,一手将她拖到身后,一手掏出一枚铁刺,狠狠扎在那凶兽的脖子间,顿时血花四溅。
杀了凶兽后,他回首看着她,眼中冷漠。
“你好厉害哦。”
小姑娘褪去恐惧,灿灿地笑了起来,见他脸色不虞,又不好意思地解释:“我就是揪了揪这只狗的尾巴,它就从城外追了我一路。”
当时的谢玄瞥了眼兽物,开了许久都未曾开过的口:“……那是狼。”
“是吗?”
小姑娘心虚地笑了笑,双手却依旧死死地拽着谢玄,谢玄走一步,她便走一步。
他冷冷道:“别跟着我。”
她委屈巴巴:“可是我不认识这里的路。”
关他什么事?
谢玄无语,瞧见她斗篷流光溢彩,头佩金簪,腕戴玉镯,便知这又是哪家走丢的千金小姐,于是故意道:“这里脏得很,你确定要跟着我?”
她愣了愣,竟认真点点头:“真的很脏呢。”
“……”
谢玄转身就走,她抱着他鬼哭狼嚎。
“不要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