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他又像之前那样没有敲门直接进来，而是光球砸向窗框的那一下正好把窗户给碰开了，透过窗户，小猫猫坐在梳妆台上，脑袋顶着镜子的场景便直接落入了眼帘。
“……”裴轩燃脚步略顿，不太明白她这又是在做什么。
脑袋上斜斜顶着面镜子的阮苏苏听到动静，下意识转头向外看去，正好与裴轩燃四目相对。
阮苏苏：“……”
阮苏苏眼皮颤了颤，一阵熟悉的窒息感“噌”地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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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魔宫（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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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苏苏强行自然地伸出爪爪推了推头顶的镜子，把自己从奇怪的姿势中“解救”了出来。
裴轩燃眼里露出了点微末的笑意。
也许是因为在昨夜的梦境里见到了“她”，他心情颇好，敛去了一身寒意，这一笑，如初春时刚刚融化的冰泉，没有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可怕，甚至还隐约有些温柔戏谑的意味。
“……如果我说这是修炼时发生的意外，你信吗？”
阮苏苏表面镇静，脚下却已经抠出了一座秦始皇陵。
都怪这个辣鸡系统，术法讲解一点都不详细！现在好了，蠢乎乎的样子被撞见了，这平平无奇的一天，将会成为猫生中又一个无法抹去的黑历史……
好在尴尬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太久。
裴轩燃看到小猫猫隐隐抓狂的窘态，“大发慈悲”地转移了话题：“我记得你是可以变成人形的，为何还要这样修炼？”
阮苏苏顺着台阶而下，松了一口气：“我灵力不足，变成人形也坚持不了几分钟，只能先这样，修炼点自保的手段。”
裴轩燃是误打误撞见过她变成人形的，因此阮苏苏也没必要隐瞒，反倒是顺理成章地解释了一下为何总是以小猫猫的形态示人。
裴轩燃听到这个回答，微微颔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他忽然开口：“灵力提升不难，藏宝阁里有聚灵阵，想去看看吗？”
裴轩燃说这话时，望着阮苏苏的眼睛，他平日里久居高位锐利无双的眉眼收敛下了锐气，无端多了些温柔宠溺的意味，声音更是轻柔，给人一种蛊惑的感觉。
在这样的注视下，有谁能说出“不”字呢？
——
藏宝阁位于魔宫的中央偏北，大大小小有三座，阮苏苏被裴轩燃抱在臂弯里，随他走进了中间的那座。
阮苏苏设想过很多种藏宝阁的模样，金碧辉煌的、古朴大方的，可眼前所见却与她想象中的全然不同。
物件凌乱地堆在角落里，甚至连分门别类都没有做——刀剑与装着丹药的瓷瓶碰撞在一起，枕在古籍之上，凰羽织成的锦衣随手一团，丢在了五彩斑斓的灵石堆上。
像是十元一件大甩卖的杂货店，总之，除了物件的确挺珍贵的以外，和藏宝阁三个字哪儿也不搭。
裴轩燃看了眼那些杂乱的东西，没有一点收拾的意思，越过它们径直朝里走去。
里面倒是整洁了许多，几把剑挂在墙上，一旁的桌上保存着几本古籍，似乎是有关剑术和秘法。阮苏苏一眼望过去，目光便被中央的那把长剑吸引住了。
长剑黯淡着，像是失了灵气，被一块晶石的光芒笼罩着、滋养着，而阮苏苏一眼便认出，那块晶石便是之前在城镇里，裴轩燃取走的那块灵剑精魄。
原来竟然是为了温养这把剑的吗？
单从外观上来看，那把剑与其他的相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可阮苏苏见到它的时候，却莫名觉得有一种灵魂相契的熟悉感，然而这熟悉感极为短暂，转瞬即逝，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阮苏苏不由多看了几眼，从剑鞘上隐约看见了“流晖”两字。
裴轩燃也短暂地望了眼那把剑，而后收回目光，走向屋子中央的聚灵阵法。
这聚灵阵法是“她”当年改良过的，并不像从前的聚灵阵法那样，单单将天地间的灵力汇聚禁锢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提高灵气浓度，供人闭关冥想。
而是更进一步，能够缓慢地将天地间的灵力提纯、凝聚在阵眼形成实质，经久不散，其中的灵力只会随着时间的拉长越积越多。
因此，这聚灵阵法必须建立在灵脉之上，以保证有充足的灵气以供凝聚。
而且，既然是凝聚而不是禁锢，就意味着不需要人长时间地在阵法中停留闭关，而是像采撷果子一样，有需要时把阵眼中凝聚的灵气取走便可以了，无论是拿去修炼还是炼丹，都轻而易举。
裴轩燃还记得她耗时数月成功改良这阵法之后，朝他“炫耀”的样子——
一半是“终于大功告成了”的满足，一半是“我真是太厉害了”的得意，她看着生生不息周而复始的聚灵阵法，笑得耀眼明亮：“早该有人发明出这样的阵法了，否则动不动就要闭关，生活简直太无趣了。”
修仙者都讲究正统正道，讲究修心，像这种以“偷懒”为目的的事，除了“她”还有谁会如此费心？若是让古板一些的修士听了，定要对其心性嗤之以鼻。
可裴轩燃却不这么认为。她能在原有事物的基础上做出如此有效的改进，而不是固步自封，其通透，其心性，甚至于对阵法本身原理的理解，都远超常人，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