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抿一口,热茶润过喉嗓,倒是浓香醇厚,确实比凉茶好喝些。
她想不通自己何时变了口味。
一盏茶下肚,祝云梨能够确定不是自己的问题,应当是兄长煮的茶水……味道不甚好。
……………………
燕饶回房打坐,不多时,也觉口干。
桌上那壶茶放了整整一日,他提来便喝,味道确实不怎么样,难怪方才掌门斥他。
这样的茶,怎能给衔月仙子喝?
他又盘腿坐下去,打坐修习。燕家覆灭前,他曾向兄长抱怨,为何自己每日刻苦修行,却不见寸进,也因为半年来修为停滞,迟迟没能结丹,差点以为自己是个天资奇差的废物。
兄长那时什么也没说,只是鼓励他,继续坚持下去,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
现下想来,兄长也是知晓的,魔族血脉会阻滞修为精进。
但兄长不会骗他,只要每日修习不怠,定会有成效。
燕饶静心冥想,尽力牵引体内的灵力至丹田处,以求结丹。
可丹田处只是隐隐发热,毫无结丹迹象。
看来今日也不成,燕饶作罢。
晚修结束,校场上弟子们零星散去,舒樾和尘彧也结伴回院。
舒樾瞧见尘彧那老不正经的脸就来气,一路上板着脸,不发一言。
尘彧也习惯了,想起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管舒樾的反应,左右他都在听:“我今日扯了块管事玉牌去瞧那小子,嘿,你别说,不愧是燕家人,模样真是不错!”
“……”
“那孩子也是聪明人,知道自己为仙家人所不容,很快就改了口,称自己姓祝,叫祝饶。”
舒樾哼道:“姓祝,他也配?”
尘彧笑呵呵道:“你别急,是梨丫头让他改的,这小子有自知之明。”
“倒是机灵,知道推给梨丫头!”
“舒老头,你这脾气渐长啊,一把年纪了,别再气着自己。”
“……”
两人进了院,祝云鹤和祝云梨已在院中候着了。
“二位长老。”
“来啦?”尘彧笑着冲他二人点头。
舒樾看他们一眼,径直进了屋。后头尘彧一挥袖子,示意他二人跟上。
待兄妹二人进了屋,尘彧把门关上。
“天也不早了,我长话短说。”舒樾看着祝云鹤,“云鹤,我问你,那日在燕家,你为何要救下那孽障?”
“舒老,云鹤与燕家长子燕珏素有交情,受他所托,庇护他小弟。”
“你顾念旧情无可厚非,然你可知,护一个魔族,会为我青鸾山带来多少危险?”
“请舒老放心,那日燕珏用魔族秘术为燕饶隐匿身形,云鹤可以保证,绝无第二个人看到过他。”
祝云梨在一旁听着,暗暗佩服,兄长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不可谓不高深。
明明是一桩交易,竟说成人间大义。
舒樾似是满意他的理由,面色稍缓。
“好,你既如此说,我便不再过问。”他又转头看向祝云梨,“梨丫头。”
“舒老请讲。”
“那孽障如今跟在你身边,你要负责监视他的动向,切不可让他同魔族有任何联系。”舒樾叮嘱道,“若是发现他图谋不轨,立即除之,你可明白?”
“云梨明白。”
“还有,你身为青鸾神女,生来负有除魔卫道的重任,倘若发现那孽障有入魔征兆,便用你手中剑,取他性命,不可手软。”
祝云梨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确该如此:“是。”
舒樾训了二人一通,心中郁气已除,便让他们回去休息。
尘彧就知道是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笑眯眯地背着手先走了出去。
祝云梨转身欲走,复又回转了身形,对舒樾施礼道:“舒老,云梨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舒樾:“你讲。”
祝云鹤也停下步子,转头看自己妹妹,不知她有何事。
“燕饶至今并未做下任何恶事,虽是半魔之身,却非他所能选择,舒老喊他孽障,怕是不妥。”
“……”祝云鹤愣住了,不敢吭声。
舒樾眉头紧皱,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室内静寂无声,祝云鹤犹豫着要不要将妹妹拖出去。
祝云梨定定地站着,等待舒樾的答复。
终是祝云鹤受不住,出声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那个……”
“你说得对。”舒樾开口打断他,“我不该那样喊他,我日后注意。”
“舒老早些休息。”得到舒樾的答复,祝云梨跟上祝云鹤的步子出门。
出了舒樾的小院,祝云鹤问道:“云梨,你方才为何会替那小子说话?”
“我非是替他说话,我是那样想的,便那样说了。”祝云梨淡淡道。
“你从前可不曾多事。”
“兄长为何认为我在多事?”
“他本就是魔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舒老那样喊他,并无不妥。”
祝云鹤偏头看她,仿若探究。
“兄长此言差矣,他非是魔族,乃是半魔,他身上仍旧流有一半的人族血脉。”
祝云梨迎上兄长的目光,坦坦荡荡,毫无私情。
祝云鹤暗自放下心来,方才云梨所为与平日有异,他不禁起了疑心,现下看来,她并无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