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没能力去他公司应聘,更没能力成为他的合作方,确实不该这么叫。
但这么直白地看不起,也确实叫人难受。
楼晚啊楼晚,你就不该进来的。
谢淮谦端着水杯,侧过身朝她走了两步,目光触到她白腻的后脖颈,心率一瞬间拔高,他稍稍移开些许。
最近见到她穿着都很有特色,新中式的刺绣交领白衬衣,淡绿长裙,一股早春初夏的冷淡。
他走到她身边,又靠近了一步,嗅到了她身上清淡的气息,像细雨中□□绽放的栀子花,镜片后的黑眸定定地注视着她。
“你可以直接叫我……”他刚想把水递过去,那道清冷的声音硬邦邦砸过来:“对不起,谢先生。”
随后,浅绿身影速度极快地离开他身侧,穿过大厅,绕进回廊亭后消失不见。
谢淮谦顿住,喉咙里一堆想说的话就那样卡在嗓子口,眼睁睁看着她像阵风一般离开。
片刻,他没什么表情地将手里的水丢随意在旁边的中岛台上,朝下楼的女佣淡声吩咐道:“去叫李叔送一下楼小姐。”
女佣应了声,快速朝门外走去。
谢淮谦目光放在回廊亭上几秒,将手插入兜里,转身走上二楼高台,踱步到露天的栏杆前,目光觑着远方。
别院前的林荫道上,一道淡绿的身影时隐时现,即便是阴沉的天幕下,也一如既往的温柔。
可为什么对他,就是如此冷淡?
第10章
楼晚快速出了别院,唇角抿得紧紧的。
这也才是她第二次真正见到顾墨蓁的这位亲哥、唐嘉仪口里的商业大佬。
印象里她并没有得罪过他。
没想到他还真是这么地,看不起她。
楼晚永远记得陆斐昀说过的话,出身决定层次,身份之上还有那看不见摸不着的阶级,像一层隔阂,隔出平民与贵族,隔出人性的劣势和贪婪。
而她也只不过是得顾墨蓁赏识成为她的朋友,没想到恶意却是会这么大。
对于这些豪门世家,她以后还是离远点的好,越远越好。
人啊,千万不能和看不起自己的走一起。不然光是态度,都能让你不止一次怀疑自己来这世间到底有没有价值。
楼晚深呼吸了一口,半山的空气很清鲜,花草树木犹如盛夏繁茂。席卷而来的晚风带着一丝丝花香,悄悄地抚平她心底的坏情绪。
调整好心态,她往林荫道走了一段路,身后开过来一辆黑色加长的林肯商务车在她身旁停住。
车窗降下,李叔的脸露了出来,“楼小姐,回城区的路有些远,我送送你。”
楼晚看一眼前方的林荫道,安安静静的不像是会有出租车过来的样子。
她犹豫间,李叔已经下车为她拉开后座的车门,楼晚只能上车,小心翼翼地收着裙摆坐下。
车子启动,车厢内安静一片。
李叔边开车边开口:“还以为楼小姐会留下陪小姐一会儿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走了。”
楼晚看着外面的目光收回,有些不解,既然李叔不知道她离开,那这会儿又是怎么这么快过来送她的?
她问:“是墨蓁醒了吗?”
李叔没明白什么意思,斟酌着说:“喝过醒酒汤了。”
楼晚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小声说:“难怪呢。”
“难怪什么?”
“难怪您来送我。”
李叔动了动唇角,看向后视镜里小姑娘的笑容,一时间也不好意思说他是淮谦少爷让他来的。
索性闭嘴,反正两个小姑娘感情这么好,谁让送的不都一样嘛。
-
车子渐渐远去,消失在半山山道。
谢淮谦双手撑着栏杆,安静站了会儿,头顶天空乌云密布,晚风呼啦啦吹着。
他转身,上楼,进到顾墨蓁的房间里。
他那个傻妹妹脸颊通红,不知道在憨憨地笑什么。
看了片刻,他转身要走——
“晚晚~”
脚步莫名停住,他侧首看去。
顾墨蓁抱着她的小白鹅抱枕,傻笑着嘀咕:“晚晚~我要次焦糖发糕、荔枝虾仁球球、还有还有烤乳鸽~吸溜~”
谢淮谦轻挑眉梢,须臾后,他走过去一些在床边坐下,想听听她还说出些什么。
然而顾墨蓁翻了个身,嘀嘀咕咕的声音越发小了,但听着就是各种吃的。
她嘀咕多久,他就听了多久。
直等她咂吧着嘴睡去,谢淮谦才轻声道:“她对你这样好的么?你要吃什么都无条件给你做?”
房间里安静片刻,顾墨蓁诈尸般出声:“那当然!”
谢淮谦看过去,她又睡着了。
他侧首,看见旁边落地窗外已经开枯萎的向日葵花束,收回视线又看见床头柜上摆着一把纸扇,竹简上刻着隶书版茶间遇三个字。
她对别人那么好。
都是兄妹,流着一样的血,怎么能区别对待呢?
坐了会儿,他站起来下楼,在一楼楼梯口遇到一脸嫌弃的姥爷和目光怜爱的姥姥。
谢淮谦顿了顿,若无其事地打了声招呼,转身走人。
顾老爷子狠狠叹口气。
俩老人家其实目睹了全程。
他们从李叔说楼小姑娘送醉酒的顾墨蓁回来时就动身从后山湖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