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前,姚皇后又细细叮咛了青穗:“好生照拂着云丫头,需要什么都尽管去找月满,莫要亏了你家主子。”
“是,奴婢省得了。”
姚皇后对她自是放心的,这时才又看了眼一直安静坐在后面的尉迟澍,笑道:“本宫也正有件事要找你说,此处遇到了正好。”
言下之意明显,尉迟澍便起身跟了她出去,并且周到的亲自替对方打了门帘。
趁着姚皇后注意头顶门毡的间隙,他又回首。
傅云琅却像是料定了他还会回头一般,依旧十分坦然且冷淡的望着这边。
两个人的视线相撞,也未曾激起她眼底的半分波澜。
尉迟澍神思不属,事实上,姚皇后已然是将他私底下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只是,她未戳破,领着他出来。
等离着傅云琅那帐篷远些了,她止步回头,眉目依旧含笑,眼底神色却分明严肃又带着警告的直言:“事关女儿家清誉,也是为着你的名声,昨儿个你寻了这丫头回来之事不便声张,陛下用别的借口含糊过去了,这都是为着你们两个好,但是你的恩情我们夫妻……尤其是本宫,是会记在心上的。”
所以很明显,她前一刻来得这般及时,便极有可能是已然注意到他来了这边,这才匆忙赶着来搅局的。
看吧,不仅他自己不好看自己,周遭的旁人有一个算一个,也全都是阻碍。
若在以前,或是别的事情上,以尉迟澍这性子定是桀骜不驯,要插科打诨顶嘴两句的。
可是——
旁人都格外在意傅云琅的名声,他更不该去毁她。
“舅母客气了。”是以,他只是顺从点头,“也就是赶巧顺手了,其中道理我都明白。”
“嗯。”姚皇后松一口气的同时便也十分满意。
她举步继续前行,尉迟澍没再跟上来,走了别的方向。
她这又走了几步,终是有所感伤的悠然长叹,“好在是朝朝这丫头无恙,否则本宫当真就无言面对我那早逝的姐姐了。”
月满附和:“当年大小姐红颜薄命去得早,表姑娘是该有所福报的。”
这些不过是奉承话,姚皇后听听便罢。
但是傅云琅昨夜出事之后,她的确想到最多的就是她那个过早离世的姐姐。
“人啊,年纪大了就总爱回忆往昔,如今我便总是不免想起早些年在娘家与长姐朝夕相伴的那些时日。”心情不大好,她就多了感慨,“没想到本宫与她的姐妹缘分当真就浅薄到只有待字闺中那几年,现在看着朝朝这丫头,她在我身边我也可多有些慰藉。”
她心里惦记着姜沅芷,就匆匆回了,却不知道,只在她刚刚走后,尉迟澍又悄然原路折了回来。
傅云琅的帐篷里,青穗才刚将他坐过的凳子搬回原位,下一刻他就再次毫无征兆的闯了进来。
青穗整个人都傻了,开始纠结是壮着胆子赶人还是再把凳子给他搬回去。
而彼时,傅云琅依旧保持之前他离去时候的姿态坐在床上。
尉迟澍进门,一抬眸就对上她冷静到近乎漠然的目光。
事实上,他的心气儿高,单凭着傅云琅这一个目光就足以将他直接劝退,甩袖而去。
可是这一次,他没有。
他迎难而上,迎着她的目光迫切走了两步上前,望定她道:“傅朝朝,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我走?”
第027章 拿捏
糟糕!
到底还是走到了摊牌这一步!
青穗慌张的无所适从, 看看尉迟澍又看看傅云琅,最后只得心一横:“奴婢去门口守着。”
言罢,便匆匆忙忙的冲了出去。
不管这俩人这一场“摊牌”的最终结果为何, 总归这事儿不能外传, 不能叫第四个人给听了墙角去的。
傅云琅自然也是这个意思,并未拦她。
她只是很平静的同尉迟澍对视, 甚至毫无负担, 唇角可有可无的扬起一个很是浅淡平和的笑:“殿下回来的正是时候,其实最近我也正想着寻你一次。”
因为昨天收到他递过来的那个包袱,今日他会如此,傅云琅并不意外。
甚至于, 方才尉迟澍会去而复返, 也在她意料之中。
而尉迟澍则是一直线冲过来,就仿佛是怕多拖得一刻他自己就会当先反悔一般, 直接将话挑明。
面前傅云琅的态度, 却如是兜头泼了他一盆凉水,刹那之间,他心脏就猛地一个悬空。
可是,他再想收回方才的话, 当今日自己不曾来过已然是来不及。
傅云琅道:“之前您不是对我怂恿沅沅去寻你拒亲一事耿耿于怀吗?我说只是无心之失,但也不全是……”
如果是刻意?那能是为的什么?
总不能真是她会心仪自己,嫉妒姜沅芷才故意使坏的吧?
尉迟澍心中的预感不是很好, 却忍不住抢白了一句:“那又能是什么?”
傅云琅面色依旧是无波无澜的与他对视,眼底却鲜明的浮现一抹悲悯之色:“琼华宴前后那段时间, 我时常会做很奇怪的梦, 梦里也出现了你和沅沅,我梦见你们定亲结了秦晋之好, 却在今年年底一同启程返回大魏的途中死在了两国边境上。我不想她应了这个梦境,所以旁敲侧击怂恿了她,想要防患于未然。”
她现在说这样的话,尉迟澍又岂会取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