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卫还没说完,就看到席影从不远处走过来。
席影缓下脚步,看着面色狼狈的何家卫和赵婧。
她看了眼自己那辆奥迪,正和傅斯里那辆劳斯莱斯幻影撞在一起。
“你还有脸回来?”何家卫见到席影就来气,咬牙切齿问:“我问你,车险是不是你搞的鬼?以前你不是买了五年的?为什么保险公司说一个月前就到期了?”
席影的目光淡然地从何家卫脸上扫过,手下狠力一挣,将自己的手从何家卫手里挣出来。
“为什么一个月前就到期了,你应该问问你自己。”
当时何家卫陪席影上车险,席影打算一次性上五年的,但何家卫觉得五年太贵,以省房贷为由只买一年最基本的交强险,就连第三者责任险都是席影怕有意外才坚持买的。
“何家卫,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连这都不记得了?”
赵婧闻言看向席影,针锋相对,“你还敢回来,要不是因为你刚才打了家卫,我们会撞上傅总的车?按理说这次撞车责任全都在你!”
“待会儿我们就报警,你打了家卫,车库里的监控拍得清清楚楚。”
说到监控,席影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她淡然地笑,“是吗?”
接着她将视线移到何家卫的身上,“你之前打我的时候选了个好地方,很巧,这次我也选了个好地方。”
席影的态度让何家卫及赵婧的脸色齐齐一变,他们才发现席影出手的地方竟然正好在监控拍不到死角处,她算好了,就是要何家卫吃这个哑巴亏。
“你!”赵婧气急败坏,往前跨了两步眼看就要举起手扇席影。
“打啊,”席影昂起脸,盯着他们左上方的监控摄像头,“这个角度好,可以拍得清清楚楚,别不敢扇。”
赵婧哪儿禁得住激将法,三言两语被席影挑起了怒火,抬手就要扇席影,何家卫赶紧拉住她,低声提醒:“婧婧,别中了她的套,她激你呢,傅总还在,咱不跟她一般见识,别让傅总看了笑话。”
“你趁早给我滚。”安抚完赵婧,何家卫指着她鼻子低声骂了一句。
赵婧趾高气昂轻飘飘地:“也是,我们怎么能和这种人一般见识呢,癌症户罢了。”
癌症户。
愤怒快速蔓延到席影的四肢百骸,她抑住上去扇赵婧两巴掌的冲动,定在原地浑身肌肉发酸。
看到傅斯里和陈常走过来,何家卫谄媚地上去与傅斯里搭着话,赵婧也跟着频频点头,两个人像狗一样在傅斯里面前摇尾巴。
报复的心理迅速在心里滋生出来,她几乎没经思考走到傅斯里身旁,自然而然地握住他的手:“请问我男朋友的车损,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赔。”
*
司机将车停稳在酒店门口,傅斯里下车,席影跟在后面,傅斯里走得很快,席影穿了高跟鞋,只能加快步伐,在酒店大堂瓷砖上踩出登登登的声音。
一路沉默。
上电梯时,席影低头思索,发丝从耳侧微垂,似乎在出神,她胸腔里仍充斥着刚才那种复杂的情绪。她不该那么冲动的,如果惹怒了傅斯里,那一切得不偿失。
更让她害怕的是那些出现得非常不合时宜的情绪,那些无法捕捉的、难以明状的情绪。
她对傅斯里应该只有恨和厌恶才对。
于是席影从电梯反光镜面与傅斯里对视的时候,她的目光动摇了一下。
而后席影迅速收敛自己脸上所有的情绪,直了直腰,警惕地从反光镜里盯视着傅斯里。
那一刻她是紧张的,她怕傅斯里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而傅斯里不为所动地睨着她,漆黑的眼底里流动着暗色。
密闭的电梯轿厢内骤然生出点硝烟的味道,傅斯里的视线在她脸上一寸寸地逡巡过去。
不管怎么说,席影刚才是利用了傅斯里一把,而傅斯里竟然破天荒地没有拆穿她,她终于开口,“刚才,谢谢。”
席影好像看到傅斯里嘲讽地勾了下嘴角,她再细看时,他已经收回视线,电梯就此挺住,踏出门去。
她松了口气,跟了上去。
席影照常给傅斯里整理了房间,做完所有助理该做的繁杂事务之后,席影准备离开回家,坐在沙发长久未出声的傅斯里却叫住了她,“站住。”
那种脚后跟被拖住的感觉又一次袭上了她的身体,她站定,在心里谴责自己为什么不走快一点。
席影屏住呼吸,暗处就像有只大手,慢慢捏紧她的心脏。
除了起初那一段时间,后面傅斯里频率并不高,席影怀疑他只是为了羞辱自己才勉强动了她几回,其实他根本对她的身体没什么兴趣,加上工作太多太繁杂,让她得了侥幸。
没有一项繁杂的工作比忍受他的触碰来得艰难。
“傅总,还有什么别的事儿吗?”
“过来。”
席影没动,转身公式化地说道:“傅总,我明早七点飞斯图加特的飞机。”
傅斯里就这么盯着她,端着杯酒,喝了一口,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碰着杯壁,没有说话。
他明明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变一个眼神,但他的手指好像就碰在了席影的心弦上,让她呼吸微微发紧、掌心发烫,仿佛体验到那种一点点被凌迟的恐惧感。
她好像已经被他用眼神全部bo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