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李延时口袋里的手机又响起来。
他往右边两步,弯腰摸了下脚边的石墩,在上面坐下来。
不远处还有挑着灯的商铺。
并排挨着几个,名牌并不干净,闪烁的霓虹灯很多也已经坏了,卖的是小吃烧烤。
“家里闷。”李延时脚踩着另一个石柱,低头玩手机,“我再坐会儿。”
刘叔陪着笑:“你妈等下十点多还要去机场,说让你十点之前到家见一面。”
“到不了。”李延时头都没抬。
闻声家门口的这条路不是主干道,有点偏,路也不宽。
路过的轿车被前面几辆电动车挡了路,按了几下喇叭。
刘叔看了眼手机上的消息,又朝李延时走了半步,有些为难:“你妈说想找你商量一下出国或者转学......”
李延时拇指划着手机,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我不去。”
远处的夜泼了墨一般的黑,沿路的灯坏了好几盏,紧挨着的几个都灭了,只有李延时顶头的这个还亮着。
散下的光线在沉沉夜色里拢成一个橘黄色的三角。
明亮又孤寂。
李延时把卫衣的帽子拽到头顶:“刘叔,让我再坐会儿。”
十点一刻。
李延时卡准时间拎了书包从石墩上站起来,往路边的车前走。
半个小时后到家,袁娅已经等不及走了。
李延时的父亲李军这几年身体不好,一直在国外疗养,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基本上都是袁娅一个人支撑。
一家三口,没一个常在家里呆的。
进门,扔掉书包,李延时按了几下墙上的开关,把空调开到16度,径直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了瓶冰可乐。
混着碳酸的气泡咽进喉咙时,心头的那丝烦躁才算是消退了一点。
易拉罐扔进脚边的垃圾桶,走回客厅。
小腿抵着沙发沿,李延时往后,把自己整个人扔到了沙发上。
早上起得早,上了一整天的课没学习,李延时现在脑子都是混的。
他翻了个身,蜷缩在沙发里。
空调温度打得太低,有些冷,李延时随手拽了个毯子裹在身上。
这么迷迷糊糊睡了十几分钟,被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吵醒。
男生伸手,摸了被压在抱枕下的电话,揉了揉太阳穴,强打着精神睁眼。
在看到是王启胜的电话时,反应都没反应,直接按了挂断。
挂断没两秒,微信提示音响起。
王启胜:[你干什么呢?也不看群消息。]
王启胜:[闻声在班群里要你手机号。]
第9章
李延时把手机放下,盯着天花板看了会儿,等缓过来神,才从沙发上坐起来,拿过桌子上的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刚喝了一口,李延时皱眉。
还是觉得烧开的水有股奇怪的味道,喝不下去。
他把杯子放了,起身绕到厨房,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瓶可乐出来。
一口气喝了一半下去,李延时才倚着冰箱重新去看群消息。
三班的q.q群,消息界面的最后三条都来自闻声。
两条是艾特他的,一条是问班里有没有人知道他电话的。
但碍于李延时长期“积威甚重”,那条要手机号的消息愣是在群里躺了五分钟,直到现在都没人回。
李延时把界面切回微信。
李延时:[怎么没人回她?]
王启胜:[你在跟我搞笑吗?]
王启胜:[你不说话谁敢管你的事?]
王启胜:[嫌自己命太长??]
李延时皱眉,手上的可乐罐放在身后的橱柜上,一个电话打过去。
“我有那么可怕?”很显然,李延时对王启胜刚这几句话不太满意,“班里我除了你还揍过谁?”
王启胜咂咂嘴,回忆:“咱班......你确实没揍过谁,但五班那个姓周的到现在还没好,伤筋动骨一百天,俩胳膊外加一条腿,缠得跟木乃伊一样,他都快成他们班的观光景点了,谁路过都想跟他合张照......”
李延时扬声:“他那是自己摔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不能这么说。”王启胜给他分析,“摔确实是他自己摔的,但跟你说两句话就吓的从楼上滚下去了,这不侧面证明您这威严......”
“放你的狗屁。”李延时打断王启胜,“他是没站稳踩空了掉下去的。”
一觉醒来,有点饿。
李延时在头顶的橱柜找了两包方便面扔到灶台上。
“算了,”李延时道,“你把闻声手机号给我。”
王启胜“啊”一声,反应了两秒。
“我没她手机号啊。”
“你不是谁的电话都有吗?”李延时盯着泡面的生产日期看了两眼,把袋子撕开。
做饭的阿姨被李延时放了假,每个月他在青岩郡住的这两天,不是点外卖就是煮泡面。
说来也是奇怪,在生活各个方面都吹毛求疵的大少爷偏偏在“吃”这一事上不算讲究。
也有不喜欢吃的东西,但对味道并不苛责,吃得饱就行。
一包泡面外加两个荷包蛋,是他在青岩郡最常吃的晚饭。
“拜托,她上个星期才来咱班,我怎么可能有她的手机号。”王启胜说,“你看她跟别人说话吗?要不是上课老师点名她还会回答个‘到’,我都怀疑她是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