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脱力地靠在后面的墙壁上，再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周围安静的可怕，于是整个屋子里只有她的呼吸声。
“呼呼呼……”
夏夜颤抖着抬起手臂，没有安全感地环抱起自己的肩膀，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刚才如雷似鼓一般的心跳慢慢平息，却似用力过度一样，残留着阵阵痛意。
咚、咚、咚……
脚步声在一片冷寂中响起。
夏夜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儿，紧紧盯着门口，随即苦涩和不甘弥漫到了心头。
来的是谢尔蓝吗？
只有他才能在一瞬间杀死这么多丧尸。
咚、咚……
脚步声已经来到了门前。
夏夜试着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脚踝顿时剧痛，手掌还不小心按在了玻璃碎片上，霎时鲜血淋漓。
下一秒，几米外的那扇门以及抵在后面的柜子，无声中化作齑粉。
咚。
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出现在视线里。
修长挺拔的男人走进屋里，一身西装笔挺，气势非凡，随意走出的一步却仿佛有着千军万马的气势。
他微微拧着眉心，看了一眼屋内的凌乱，又居高临下地看了墙角的那弱质芊芊的少女一眼。
乌黑的发，漆黑的眼，清隽的轮廓……
不是谢尔蓝。
“西……”夏夜抬起的眼眸中，盛满了惊喜，连尊称都忘记了，直呼对方的大名，“西泽，是你。”
皮鞋来到了她面前。
西泽站在她面前，微微弯腰，对她伸出手来。
夏夜以为他要扶她起来，就伸出了手去，但在对上他视线的那一刻，她猛地僵住。
西泽看着她的那双眼，如同结了冰的湖面，满是冷酷。
他冷冷质问：“谁让你来这里的？”
她的手颤了一下，刹那间，寒意满身。
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她受惊了一样，把手缩了回去。
胳膊上却传来巨大的力道，他钳制住她的胳膊，粗暴地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
“啊！”夏夜被拖得一个趔趄，失声惊呼，脚踝再一次被扭到，脸色因为疼痛变得苍白如纸。她忍痛垂下头，乌黑的发丝顺着脸侧垂落而下。
阴影下，那张完好的半边脸被藏起来，只余下另一半残缺的脸。
他的目光直直落在她的残缺上，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她无措地避开他的目光，解释说：“我遇到了那些丧尸，我不得不……”
“不得不？你就算死在外面，也不应该进来。”西泽看着四周的狼藉，眼神愈发冷漠，他说的话更是冷血无情，“看看，这里现在有多脏、多乱——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闯入。做了几天女佣，就没有人告诉你这里不准靠近吗？”
夏夜睁大了眼，琥珀色的双眼满是慌张。
“……我不是故意的。”
她试图从他手里挣扎开来，脚下不小心又崴了下，身体摇晃了一下，反倒撞入了他的怀里。
冰冷的气息将她包围，吓得她呼吸一窒。
她以为他正在生气，会立刻将她推开，谁知道他虽然放开了钳制她的手臂，宽阔的手掌却扣住了她的肩膀。
她忍痛地皱起眉头，还想要挣扎，下颚被男人修长的手指用力板起。
她被迫抬起头来，黑色的长发如水一样倾泻到肩头。
“这是什么样子？愁眉苦脸。我救了你，你不应该感激涕零吗？”西泽突然笑了起来，却没有一丝温度，“笑一个。”
他这是被气疯了？
“放开我！”夏夜双手用力推他。
因为太过用力和反作用力，她的后背咚的撞在墙壁上，随即肩膀被坠落物的尖角砸到，刺痛感令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啪的一声，墙上挂着的相框砸落在地。
“我让你笑！”他看看空空的怀抱，脚步再一次逼近她，“三番两次违抗我，你凭什么有恃无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夏夜知道他在气头上。
她不会跟一个气头上的人说什么。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这就离开，等你不生气了我再向你道歉……”夏夜捂着肩膀、忍痛拖着崴伤的脚慌张离开。
少女脚步踉跄，眉心因为疼痛紧皱。
西泽冷冷看着她，举步要追过去，却听到一声碎裂的声音。他垂眸扫了一眼，掉落在地上的相框已经被踩碎。
他顿住脚步。
照片中的少女盈盈微笑，一双眼仿佛有着无穷思念，穿透经年的时光向他望来。
此时，她的脸颊上、头发上，沾染了点点血迹。
西泽弯腰将相框捡起来，将上面的碎玻璃抖落，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照片从里面取出来。他看着照片上的血迹，有一瞬间的慌乱无措。他找到了纸巾，往后退了两步，坐到床边仔细擦拭着上面的血迹。
血迹没那么容易被擦掉。
过了会儿，他往后退了两步，坐到床上继续擦拭。
微弱的灯光下，是男人坚毅专注的轮廓，高大沉默的身影如同漫长岁月中独自兀自深情的山峦。
如果忽略掉地上的几具尸体，还有满地的狼藉，将是一幅意境幽远的油画。
许久，他擦掉了最后一丝血迹，将照片放进相框，重新挂回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