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奇葩在哪里?
夏夜的桌子上总是挂着一个塑料袋,让同学把空瓶子给她,还挨个到别的教室收瓶子;为了让食堂大妈给她多打一勺菜,记住了每个大妈的名字;为了一笔贫困生补助,她不嫌丢脸地上台自我介绍……诸如此类。
“我带你去医务室吧,里面应该有药。”夏夜提议说,“这里东西应该挺充足的。”
既然是有钱人的地盘,配套设施肯定也很好,否则无法应对各种突发的状况,为游轮上的贵客提供最完美的服务。
崔晓丽点了点头:“好。”
夏夜又去问旁边的老年人。
“老人家需要什么药?我待会儿问问医生。”
老人露出慈祥的笑容:“荨麻疹而已,小问题,有几颗氯雷他定就行。谢谢你啊,热心的小姑娘。”
“老伯不用客气。”
她扶着崔晓丽往功能区走。
那是一条沿着栏杆的长长走廊,暴风雨过后天空又重归湛蓝,阳光透过云层错落下来,如同一道道从天而降的光柱。
海风吹拂过她们的长发,有一种别样的浪漫。
崔晓丽露出笑容,尽管身体有些不舒服,不妨碍她的好心情。
她感慨道:“我们真幸运啊。”
栏杆外就是海,海面随着风微微起伏,偶尔能看到飘过的船体碎片——那就是他们之前乘坐的船。
幸运吗?
夏夜不太确定。
眼前的风景的确美丽,空中那些盘旋飞翔的海鸥却有些奇怪。
之前他们乘坐的船,海鸥会落在甲板上、也会低空飞过,跟游客互动、讨要一些吃的。
而此时的这艘游轮,海鸥却不愿意靠近的样子,好似上面有什么令它们忌惮的事物存在,它们宁愿绕道。
“奇怪了……”
夏夜喃喃自语。
一个船员迎面走来,问她们:“你们去哪儿?”
“我同学身体不舒服,带她去医务室看看。”夏夜解释说,“刚才有船员抬着伤员往这里走,我们应该没走错吧?”
船员听到“医务室”三个字,稍稍一愣,随即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他说:“前面拐个弯就到了。”
“谢谢。”
夏夜道了一声谢,扶着崔晓丽要走。
船员站在原地目送两人,可就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他冷不伶仃地提到:“你的手受伤了。”
那一刻,他眼中似有一种兽类的幽深。
夏夜不经意对上了他的目光,心里蓦地一惊。
“只是一点点划伤。”
但只是短短一瞬,船员的眼睛就恢复了正常,快得她怀疑是错觉。
离开时,总觉得船员还盯着她,犹如芒刺在背。
直到拐了弯,彻底离开了船员的视线中,她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又想起,方才自己的手一直扶着崔晓丽,受伤的地方刚好压在她的腰上,船员怎么可能看得见她受伤了呢?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崔晓丽虚弱的声音响起。
“没什么。”
夏夜摇摇头头。
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描述这种感觉。
她一开始猜测,船上的人习惯于接待富豪,对他们这种普通人下意识的轻视。但后来经过观察,又似乎不是那样。
夏夜压下杂乱的思绪。
医务室就在走廊尽头。
这艘游轮是欧式宫廷风,用繁复精美的花纹、摆件来堆砌出十八世纪的洛可可风格,有一种极致华丽的风情,充满了艺术感。就连走廊里悬挂的油画,都是在佳士得拍卖会里天价成交的世界名画。
艳丽的色彩与铜质的壁灯相得益彰,如梦似幻之感。
这种级别的豪华游轮,如果不是被救上来,普通人恐怕一辈子都无法踏足。
也许她不应该怀疑。
也许那些不合理,只是有钱世界的怪癖。
医务室的门半敞着。
“你好,可以进来吗?”
夏夜敲了一下门,见里面没有回应,就轻轻推门进去了。
空无一人。
明明方才有伤患被抬进来,怎么不见踪影呢?
夏夜有些奇怪,扶着崔晓丽在椅子上坐下,一边打量四周。
如果不是门口的标识,她会以为这里是一间豪华总统套间。很多属于医务室的仪器都没有,比如说听诊器、血压器什么的。玻璃柜里也没有什么药物,倒是有一些透明的小瓶子,是个喷雾剂的样子。
名字也很奇怪,她从未见过,叫做:气息抑制剂。
除此之外,上面还有一些小标签,比如:人类,A级,B级……
这些是什么?
夏夜刚想细看,发现玻璃柜上沾了一些血迹。
她顺着血迹往下看,愕然发现地上也有血迹,一直延伸到旁边一道门,那道门留了一条缝隙。
一声微弱的呻+吟,从里面传来。
“医生在里面吗?”
夏夜朝那道门走去。
下一刻,她跟上床的伤患目光对视上了——
他睁着一双无神且虚弱的眼睛,脸色惨白,神色绝望,而在他看到夏夜后,双眼中蓦地被狂喜点亮。
只是很快,那一抹狂喜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急迫和催促。
跑。
快跑!
那人的嘴唇动了动,无声说出了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