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听肆看向自己快要编完的蚱蜢,手指翻飞加快速度道:“嗯,已经要编好了。”
时玖看着徐听肆手中的草蚱蜢好奇道:“王爷怎么突然想起来编这玩意儿了?”
徐听肆将手中草叶收紧,捧着自己刚刚编好的蚱蜢递到时玖面前道:“因为我曾经收到了一位小姑娘的草蚱蜢奖励,我想等她回来,也给她一份同样的奖励。”
时玖沉默地看着那只草蚱蜢,半晌后轻声道:“奖励是做好事后才会有的,王爷怎知那个小姑娘就一定会做好?”
“因为这件事无论她怎么做都是对的,只是忠义角度不同罢了。百姓,亲人,这两者无论她选谁,忠于谁,都不存在错。”徐听肆抖了抖手上的蚱蜢道,“而且错得是别人,为何要怪罪到她头上?”
徐听肆将草蚱蜢捧到时玖面前笑道:“不知道那个小姑娘喜不喜欢这份奖励,我的手艺与她相比可及一二?”
时玖双手捧过草蚱蜢,点着它的脑袋看了许久,才低着嗓音小声道:“喜欢,挺好的,手艺与她相比,十分,十分......”
“十分什么?”
时玖在脑海里搜刮了许久赞美的词,脑中蓦然闪过一个词语,好像用在这里不太合适,但她还是想说出来。反正她是个文盲,用错了也好解释......
有了文盲这个借口,时玖大着胆子脱口道:“与她十分般配!”
徐听肆愣了一瞬,随后眉眼弯弯温柔道:“嗯,将军说得对,与她十分般配。”
嗯?
时玖也不禁陷入了沉思......
“般配”这个词还真能这么用么?
第96章
对于“般配”这两个字究竟能不能用来赞美手艺, 时玖终究还是没能问出口,毕竟此时质疑,多少显得自己有点别有用心。
“王爷, 我义父他死了。”
徐听肆十分诧异地看向时玖, 时玖明白了他的惊讶,摆手解释道:“不是我杀的。在羞颜山的寨子里没留神让他逃了,等我顺着密道追出去时,他已经被人杀死在密林中。”
“有人等在他逃生的路上将他杀了?”
“嗯,而且他们应当是相识的。那人手起刀落, 割喉时毫不拖泥带水, 义父也没有任何反抗的痕迹,似乎没料到对方会灭口。”
时玖将收于袖中的绢花递于徐听肆道:“这是在义父手中发现的, 你可识得?”
徐听肆接过绢花仔细看了看,旋即拧眉摇头道:“材质就是普通的粗麻,但这花的形状与配色,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不规则的花瓣外形, 瓣上还染得五颜六色。整个绢花的做工十分粗劣。
“看起来倒像是随手所做,目前看不出什么特点。”
徐听肆捻着绢花在心中回顾自肃阳寨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当初桑明岩道出他兄长遇害一事,之后周贺见到桑明岩毫不犹豫便灭了口,也正是周贺的反应, 证明了兄长的死与章家脱不开干系。
章家、桑明岩、孚宁山。
显而易见,这三者之间曾有合作, 但在兄长死后, 章家怕事情败露动了杀念, 最终三者反目成仇。
可只依着南山头那点人, 吕瑞不可能翻得起风浪。若他的目的是为了报复章家,保住宋敬文, 利用他削弱章家背后的势力,方才是最好之举。
徐听肆看向还在盯着绢花低头思忖的时玖,视线慢慢落至了她麦色脖颈下延伸而入的白皙后背......
“时将军。”
“嗯?”
时玖总觉得绢花有些眼熟,努力回想时,突然听到徐听肆的轻唤,她茫然地侧头看向他,却见徐听肆紧抿着薄唇神情犹豫,似有什么难言之语。
“王爷有什么话尽管说。”
徐听肆眉头轻拢,他看向时玖问道:“将军可愿说一说你与吕瑞之间的事情?”
时玖摩挲下巴的手指一顿,她怔愣地看向徐听肆,徐听肆眸光柔和,温声小心道:“你对吕瑞知晓多少,你们在寨中的生活如何,还有......你背后的那些伤。”
时玖条件反射地反手按上自己的后背,盯着徐听肆的神情许久后,明白了他的小心翼翼。
她愕然的神情骤然一卸,弯起眉眼笑道:“原来王爷是想问这个,你不必这么紧张,也不是什么不能说得事情。”
“就是小时候有自己的想法,总是看不惯义父的一些做法,时常和他对着干,但是又打不过他,就会被他按着抽一顿。”
眼见徐听肆的眼睫越来越垂,眸中光亮也越来越暗,时玖挠了挠腮帮有些别扭道:“王爷,我也是要脸面的,你别这个神情啊......之前不肯提这些事就是怕你同情我,其实真的没什么。”
“以前张垣是这样,秦淏也是这样,每次看他们露出这样的眼神,我就浑身不自在。”
时玖转过身将自己的发尾甩至身前,露出自己衣衫包裹的瘦削后背道:“王爷是上次在虎跳峡时看到了我后背上那些疤痕了吧?其实就是看着狰狞了些。”
“义父收过的义子笼统不过二十个,但是小孩难养活,死得死丢得丢,最后剩下的也就我,张垣,还有六哥,三哥。”
“义父捡我们大概也就和捡小猫小狗差不多,随便养养,日子说不得好,但至少有个地儿住。我们几个靠着去给店家做些零工,也能赚些吃食的钱。”
“张垣他们那时会私藏零花钱,交给义父的不多,时常会被他打骂几下。”时玖捋了捋自己的发尾低声道,“但是我太怕没家了,觉得义父虽然脾气大,但终究给了我一份安定的生活,便会把自己赚到的钱全部交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