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州犹豫了一下,只模糊道:“以宋相公的才学,高中不是什么难事,二三十年后也必然是朝中重臣为君解忧。如此良臣失去可惜,自然就多得......关照了。”
且不说二三十年后,帝位上的人还是不是已经过了花甲之龄的梁康帝,若是梁康帝想保宋敬文,哪里还会有这么多曲折?
徐听肆明白了王知州的暗示,他口中这个二三十年后,怜惜良臣的君王,大概是东宫的那位。
随即,徐听肆又有几分诧异,徐容璋向来与世家交好,此时为何突然违背世家意愿,插手科举,暗中保下宋敬文这个无权无势的寒门学子?
徐听肆心中暗忖,面上挂着笑容道:“既是英才,若遭构陷自是可惜。暗流潮涌,王大人辛苦了。”
王知州擦了擦头上的汗,低首道:“王爷客气,都是下官分内之事。”
徐听肆将名册推回不再多问,突然也就想通了那日灯笼之事,为何巡考处理得那般迅速,丝毫没有犹豫拖沓了。
既然徐容璋有心保宋敬文,那么官员这边他定是已经安排妥当。
徐听肆勾唇笑了笑,他本就打算护着宋敬文,将他送去上京,给那些世家添些堵,如今徐容璋主动,倒是令他事半功倍。
时间一晃而过,三日光景转瞬即逝。
在考棚中窝了三日的考生,如今各个精神萎靡,而在场内休息了三日的时玖,拎着考篮神清气爽地轻快而出。
考场之中人流涌动,时玖被人挤得左右乱蹦,她回头寻着萧白荼和宋敬文,只见他们二人被远远地挤在了后方。
“借过,借过!萧兄!宋兄!”
时玖逆着人流向被堵在后方动弹不得的萧白荼与宋敬文走去。
就在还有几步之遥时,宋敬文身后突闪的寒光,晃得时玖眼眸微眯,意识到那道寒光是什么时,她骤然睁眼厉喝道:“宋敬文!快趴下!”
宋敬文还在想着刚刚交上去的答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站在他身侧的萧白荼倒是立即意识到不对,抬手将宋敬文推开,转身护在了他的身前。
利刃入体,鲜血顿时翻涌而出。
“杀......杀人了!”
萧白荼应声而倒,原本萎靡慢走的考生惊叫溃散,惶急向外奔逃。
焦急的时玖被人流冲得后退,眼见偷袭之人转身后撤,她也顾不得自己“秦衣”的身份,当即跃上屋檐,疾步追去!
利器破空袭来,时玖反应极快地侧头躲闪,看清钉入屋顶的那排与林中人所使的相同暗器后,她的眼神顿时一凛,加快速度向那名“考生”追去!
见时玖自屋顶急速袭来,那人也果断放弃人流掩护,如飞燕般掠上屋顶,快速向考场外奔去。
那人的轻功极好,屋脊上几个起落便拉开了与时玖之间的距离。
眼见着人将跟丢,时玖伸手拽上一旁的旗杆横腿扫断,抡过断杆掀起一排屋瓦,朝着对方的后背袭去!
破风而去的瓦砾击中了对方的腿弯,正在疾驰的杀手顿时膝头一弯,自屋顶上歪斜滚落。
时玖抓住坊间晾晒布匹的粗绳疾滑而去,抬腿踢向于屋檐处努力稳住身形的杀手,将人重重踢下了边缘!
杀手坠地翻滚,就着冲势翻爬而起。凌厉的掌风袭来,那人反应极快的侧头避闪,回身一掌,与时玖紧跟而来的另一掌猛力相接!
霸道狠厉的掌势逼得时玖猛然一退,而这一掌,也让原本反应迅急的她愣在了原地。
惊疑之色自茫然的瞳眸中闪过,旋即厉色喝问道:“你与傅衡什么关系!”
听到时玖问出傅衡之名,对方也是一愣,随后瞳眸渐冷,起了杀心。
他自腰间抽出短刀凌厉袭去,几招起落,招式相似的二人谁都没有讨得好处。
“你究竟是什么人!傅衡在哪?”
空手而搏的时玖渐渐吃力,几招退败后,被对方强压肩头按抵于地。
大抵是觉得胜券在握,那人看着时玖轻蔑道:“时当家?多年不见,这身打扮还真没认出,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时玖紧紧盯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拧眉道:“你是谁?”
“不用想了,时当家贵人多忘事,自然是不会记得我这个小人物,你只需知道你今日的下场是罪有应得便可!”
刀锋下压,时玖咬牙相抵重复道:“你是谁!你和傅衡什么关系!他在哪!”
那人眸中恨意具显,他冷冷盯着时玖道:“时当家,或者应该唤你一声,师姐,师父在哪,你不是最清楚么?”
时玖愣神道:“你是傅衡的徒弟?”
时玖细细打量着这张普通的面容,脑海里一片空空。
傅衡本是一名独行杀手,直至被吕瑞救回孚宁山,闲在山上无事,才开始收徒传技。
他是孚宁山的人?为什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师姐既然这么好奇,那就等去了地下再好好问问师父吧。”说到此处,那人顿了一下嘲讽道,“但是你有脸和师父说话么?”
悬于脖颈上方的刀寸寸压近,他狰狞着面容质问道:“师父待你不薄,你为何要杀了他!你踩着兄弟们的尸首夺取的权势,享受时就不会噩梦缠身么?”
“时玖,你忘恩负义,阴险狠辣,你活该下地狱!”
双臂骤然发力,呲啦刺耳的利刃交接声,震得人耳膜发麻!